普厅河，那一湾清凉月色

平山湖

一轮清月，浮荡在这一湾有些浑浊的河面上。这是你吗，普厅河，你可还熟悉我的呼唤？

将近十五年了，再也没有和你如此近距离地面对着面，没有这样亲密过了。

是你忘了我，还是我把你忘了？是我在长大，还是你在变小？

记忆深处，那凌凌的清波，犹在胸膛里欢唱，河床里喧闹的浣衣声，还在此起彼伏，碧油油的水草，仍不时缠住我光洁的脚踝，那怎么也抓不住的小鱼儿，依然在石缝里游来游去。

我们从这个岸，游到那个岸，采一束茂盛的水竹，打一场泥巴架，或是被一条偶尔路过的小水蛇，吓得惊慌失措。洗濯干净的衣服被褥，就晾晒在芦苇丛中，玩够了，闹够了，各家院落里的炊烟袅袅升起，才呼啸着离开你的怀抱。

都远去了，这一切一切，一幕一幕，代之而来的，是今夜，我重回故地的怀念和失落。

再也没有哪一家的孩子，能够光着屁股，乘着气胎从普厅河的上游漂到下游，西门桥的热闹已经烟消云散，老粮所破败的围墙顶上，再也看不到那爬满了一面墙的夜盛日衰的昙花。

今夜，踩着月色，跌跌撞撞从那条当年草木扶疏，而今垃圾满地的小路顺坡而下，无比艰难地，才来到十几年前的夏天里，我们几乎每日都要来报到的这个河岸。淡淡的月光下，水声依旧淙淙，两岸却已被野草灌木侵占得几无立足之地，从前要扎几个猛子才能到达的彼岸，现在似乎只要用力一纵便能窜过去。所幸那块巨大的石板还在，岁月如何更叠，不该消失的东西，还是会顽强地存在。只是石板表面脏得不成样子，枯枝败叶和生活垃圾壅塞在石坎石条上。

自从水库建成，这条河便不是一条自然意义上的河流了。雨季的时候，或者上面有大小领导前来视察的时候，便开闸放水，此时的普厅河，像极了被羁押的囚徒，离了禁锢，疯一般地从几乎见底的河床上奔腾而下，流速极快，却寒凉刺骨。它们似乎以为获得了自由，却万料不到等着它们的，是中游两座桥之间，霓虹映彩的橡胶坝。自由的代价，是装点繁华。

作为共享了这项工程的受益人，也许我的文字过于自我，但是站在这条陪伴着我成长的小河边上，看着它从一个乡村少女似的纯净化作风尘女郎般的矫柔造作，我无法不心生慨叹。

其实，慨叹的何止是这条河流，我的人生不也是在刻意和无意间，发生着始料未及的变化。

当理想破灭，梦想成灰之时，颓废和挣扎不就像枯水季节的这条河吗？当功成名就，志得意满之时，狂傲和虚浮不就是开闸喷涌的放纵和自以为是吗？当坎坷压顶，来去无路那刻，蓄积的悲哀和无望，不就像那被挟裹在旋涡里肮脏的泡沫吗？

坎上那丛凤尾竹在月光里，风姿绰约，我寻了块干净的地方，脱了鞋席地坐下，把脚浸到水里，扬足踢起一道道水花，在月色下透出一粒粒莹白的亮，溅落下来，惊动了草木中那些将要蛰伏的蛙。

“去年明月今安在，来年月满照何人？”
  过往的风景一天天走远，看不见的前路又在何方，人生的动向岂能容我辈草芥之人随意驱谴，且还是盼一溪清流，披一身月华，安之若素地，等待着又一次太阳升起的明天吧！

释云海

“去年明月今安在，来年月满照何人？”

好深刻，怀念，感动心灵，历练澄悟的文章。。。。震撼我了。。。。

linghuajing

山湖是云南人？

linghuajing

呵呵，惨了，其实看过山湖的资料，只是今天喝了点酒，竟问出这么蠢的问题，怎么办呢？

飘翎燕

::: 在 linghuajing 的贴子提到 :::
山湖是云南人？

是该称呼姐姐阿诗玛？还是金花
拜读

才尽更断笔

好文章！正是茗香版该有的风韵！

wuqieryu

喜欢！问好山湖～～

东方黎玫

欣赏美文,
阳光依然,月华依然

落落小米

安安静静的读完了。喜欢这样自然，充满了真实的情感。

菊紫

让人感动的美文,素未谋面却象早已熟悉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