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北方 (上)

茶半香初

天气就这样踏踏实实地凉下来了。不再奢望中午暖和些的时候可以只穿七分袖的小T-shirt。说来也是在北方土生土长了二十几年的女孩，此刻竟对寒冷不适应起来。全然不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是怎样度过的。只想闭了眼，混过冬天去。
我常想今生大概是不会选择比现在的城市更北的地方去居住了。何在哈尔滨。如果有一天他仍留在哈尔滨发展，如果有一天我会很爱很爱他，或许我会考虑去接受寒流的洗礼。

与何在网络里相识。然而我们都不是地道的网络中人，只是偶尔探出头呼吸一下自由迷醉的空气。然后规规矩矩地回到现实中去。我们写了几年平淡闲散的信。信的内容大多是平常生活的经历，对细小事物的感怀，以及何时、何地遇见了何等漂亮的异性。

那年我十八岁。现在已经二十三了。呵。时间会等谁啊。在这期间我考砸了一次非常重要的考试，被甩到了我从小到大一直生活着的破破的城市里一所鸟不做窝的大学里。我一向是个完美主义，这个打击一度使我企图结束生命然后重新开始。我不能容忍自己的生命就将这样窝窝囔囔地继续下去。宁为玉碎，不求瓦全。

何没有一刻停止地安慰我。我知道我让他失望了。他从前总是说我是聪明的女孩，稍稍努力就可以在名牌大学里享受自由阳光了。大学四年我过得醉生梦死，有过几个不冷不热的男朋友。无疾而终。

毕业后依仗父亲的面子在他从前的学生陈的公司为我找到了一份营销策划的工作。待遇不菲。我早已觉得自己这一生是毁了的，我憎恶每天电视里演不完的大公司总裁CEO的访谈节目。那些精明的人他们的生活总是斗志昂扬，目的明确。每年的冬天我依旧极其辛苦地熬过。我知道公司的同事常常在背后指点我。说我是陈总的小花瓶。其实他们错了，我根本无意巴结陈，父亲的面子就足够他养我好几年了。

陈看我的眼神总是绚满了包容。他纵容我每天懒猫一样蜷在那里，也许偶尔脑子里就崩出什么经典策划了。火星一样。这使得我每月去财会那里领那几千元薪水的时候可以把脊背挺得直一些。


何来看我那年我二十二岁。见了我后他抱怨没有早一点来，还能见到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我不语，因为承担不起他的悔意。他身上有我喜欢的气息。我们拉着手在街上不停地走走走走。一刻也不想分开。以至于我们与一老奶奶擦肩而过的时候很自然地扬起拉在一起的手，从她头顶掠过。我们刚刚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老人就在后面破口大骂起来。我们吓得飞快地跑，直到转过一条街道才停下，不停地喘气。何拥住我，他的唇印上了我的额头。


何离去后很快写信给我，希望我们能生活在一起。我别扭起来，告诉他我是不可能去那么冷的地方的。一封封的通信就这样撕扯着两个人的心。传达室的老伯终于不耐烦起来：你的信怎么总是那么多？我很不客气地回敬他：多又怎么了？不然要你做什么用？老人气得用发抖的手指着我：你你你你！

从门外经过的陈听到我们的争吵，他进来摆平我惹下的事端。待老伯出去后陈转身关上我的房门。他望着我：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或许，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公司有一个机会可以需要两个人去南方。你有兴趣吗？

我几乎想都没有想就同意了。压抑了我二十几年的梦想和对寒冷的恐惧，我没有办法再考虑何的请求。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