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默之习作]雪天·过去岁月

永远的第一名

　　　　雪天·过去岁月
　　　　□三皮



　　　　1.
　　　　在一个电影里头看到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结伴去寻找旧年足迹，冬天，雪后，在曾经就读的学校操场上他们目睹了一场小孩子的足球赛，天寒地冻，地上一片泥泞，他们奔跑的步履一再的将烂泥带起来，展开在身体周围，如同青春的汗滴。
　　　　他们静静的坐在看台上，用围巾紧紧的包住嘴巴，热气仍然不住的跑出来，在空旷的看台上四处散布。操场上的呐喊声此起彼伏，雪花又飘起来。没有人注意他们，这个时候，甚至连他们本身也忘记了自己。

　　　　2.
　　　　我想在某篇小说里写两个陌生人在一个共同的朋友家中相识，因为相谈甚欢，从而发展到在晚餐开始前一齐不告而别，匆匆的四处去寻找一个类似汽车旅馆的休息处，以成鱼水之乐。但是，那一天，似乎很不幸，镇子上忽然一下子住满了人，居然没有一个空闲的场所可以提供给他们。
　　　　无可奈何，他们重新回到那个共同的朋友家，更不幸的是，朋友出门了，管家老眼昏聩，从被窝里爬起来，极不情愿的给他们开门，满口的唠叨，废了许多唇舌才让他回忆起来他们两个的身份。
　　　　他们终于赤诚相见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云雨一番，他们静静的坐在朋友的床上，那个屋子里头的暖气坏了，即使是这样，他们也没有拥抱在一起。两个人呆子一样望着窗外，因为月亮，所以冬天的夜空看出去极纯澈，过分纯澈，反而让他们觉得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忽然想不起来她的名字，她也忽然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但是，这些似乎都不是一个了不得的问题。现在他们共同想着的一个问题是，如果那个朋友回来敲门，他们应当怎么办。

　　　　3.
　　　　华都开泗水的大巴应该是上午十一点到，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大巴的鬼影子都没一个。黄昏和我坐在小车站门口等着搭车去宁城的农民都回家去了，想必他们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大巴来不来都无所谓，大不了明天再来等。可惜我不是那些农民，我要是那些农民就好了，就也可以拍拍屁股，一路和同村的兄弟们说着流氓话回去，明天再来，反正宁城死不掉。
　　　　如果你看到我的时候，我还坐在泗水车站外头的排骨椅子上点最后一根都宝香烟，连身后的车站大门都关了，这个小镇就这一个车站，所以一向以来它都很高傲，有早睡晚起的公主习惯，我又不是小王子，它当然是犯不着对我特别开恩的。

　　　　4.
　　　　你喊我，我就回答；你不喊，我就沉默。就象上午在学校的操场上一样，孩子们在雪花飘拂中散去以后，我们也好象被那冰冷的空气谋杀了，就如同那些过去了的岁月一节一节的累积成厚厚的墙壁，把我们包围得窒息了。足球来到脚边，我们一起去踢，然后我们一起发现踢到的不过是一枚雪球，三只脚碰撞在一起，支起了一架六只眼睛的摄象机，从各个角瓤______ニ暝隆?br>　　一个孩子在破碎的雪球前面，大声哭泣。也许得等许多许多年以后，他才知道他哭泣的不止是一枚雪球，而是他已经一去不再的童年。

　　　　5.
　　　　我为什么非要去宁城呢。我在那里生活了十八年，然后又将它遗忘了十八年。那里的一切，父亲母亲，亲戚朋友，玩具狗熊，职业中学，流行歌曲……都在沉睡。
　　　　直到那两个人来，又直到他们在晚饭前匆匆离去，那些沉睡的东西才重新被点燃。

　　　　6.
　　　　你没有看见我。雪又下起来。华都开泗水的大巴大概再也不会来了。我想到那两个在晚饭前匆匆离去的人，觉得昨天整个儿都是虚幻的，和梦没有分别。既然不过是一场梦，而且连最后一根都宝都抽光了，我终究也不得不如同那些夜里拍拍屁股回家的农民一样离开这个孤独和冷漠并存的小车站。
　　　　再度被雪花覆盖的地面被我踩得吱轧作响，在这些压迫心脏的声音中，我终于开始怀念起我那个暖气坏了的卧室，还想起来床头柜子里的一本儿童日记。

　　　　7．
　　　　我仍然记得写在那本子上头一页的一段话：星期天。下雪。妈妈买了蛋糕，为我买的，我十岁啦。


　　　　零四年十一月二十三下午

纳兰づ云真

你的一切让我想起
            那夜！
他，
就走开在我的面前
不留任何语言
我只是等待
等待着雪快点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