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温柔

九野 · 发表于 2008-4-23 09:32:03

      因为他的连鬓胡须，人们叫他胡子。
   他姣小的妻子也常常偎在他怀里，抚着他刮得很净的脸，轻轻着声音这么叫他。虽然她全没有了第一次突然被他死死抱住时，那身子的狂挣乱颤，却总在话语中时时地透出一丝丝的抖动。在城里人眼里，这可能就叫“难以抑制的激情”，可在他理解，这就是温柔，连同她对他和儿子知冷知热的照顾，对家里的操持，都是她的温柔。
   这温柔在去年经受了考验。
   他用来跑运输的那辆贷款车，那辆给了他要进城买房成为城里人希望的车，出了两次车祸。他雇的两个司机先后送了三条人命。家底赔了个精光。可她依然如故地紧偎着他，抚着他乱茬茬的脸，宽心地倾诉着：会有的，我们还会有的。那声音，没有一丝的抖动，那么地执着和坚定。
   进了腊月，她和胡子就出现在了卖菜的市场摊位上，早起晚归，没有一点儿的落魄和凄凉。特别是她脖子里系着的那条略略过时的红头巾，让忽然变得少言寡语的胡子，心越来越踏实下来，步子越来越有力起来。那红头巾，是当年胡子送她的定情物。
   转眼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
   这天，妻子有事回娘家。胡子一个人守着菜摊。他乘下午的空儿，在附近的商店里，买了一条红丝巾。转身回来时，慌死慌活地跑来一个同村人，一把扯住他：你老婆叫汽车给压了，正往医院送呢。
   他魂飞魄散地冲进急救室，跪倒在刚刚送进来的妻子担架旁，攥住她的手。看她睁开眼，用劲力气地张着嘴，他急忙把耳朵凑过去听，那断断续续的话竟然是：你和孩子的生活，又有希望了。
   她的眼睛始终盯在他的脸上，那张冒出胡茬儿的脸，他看出了里面的温柔，听懂了她苦涩地所指的“希望”。他悲痛欲绝地把脸紧紧地贴上去，为着她这最后的温柔，泪水止不住地冒着，身子止不住地抖着。
   她还是走了。
   临行时，他把那条红纱巾系在了她的脖子上。

秋风了无痕 · 发表于 2008-4-23 10:57:50

感动于这份温柔、体贴、执着……

zuile · 发表于 2008-4-23 11:45:05

这样的爱让人会流泪的，感动！

白霜秋桐 · 发表于 2008-4-23 12:06:45

感动~~

才尽更断笔 · 发表于 2008-4-23 13:39:07

耐读！

自得其乐 · 发表于 2008-4-23 15:09:20

不喜欢这样的结局，过于凄美！

殇乞残 · 发表于 2008-4-23 16:20:39

这样的“希望”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万古刀 · 发表于 2008-4-23 17:41:31

欣赏

幽幽灵枫儿 · 发表于 2008-4-23 18:05:25

痛，深思
小小说，欣赏！

红烛阑珊 · 发表于 2008-4-23 22:17:56

美好的东西容易失去，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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