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3--肖尔的战争（下）

苍雪漫天

    很显然，德军发动的这次夜间突袭很不成功，凡尔登的僵持局面并没有被打破，相反，德、法两军的士气反而更加低落，厌战的阴霾，弥漫在双方的阵地上。

    因为得到了舒曼的及时治疗，伊恩恢复得很快，十几天后，他又回到了前线，以现在的形势看来，在后方医院和在前线并没有什么两样，死神似乎忘记了这个地方，只有零星的枪声还在提醒人们，这里是战场。

    这一天，肖尔和伊恩奉命执行巡逻的任务，他们两个人慢慢的走着，不知不觉中，他们来到了德军阵地的边缘。

    “肖尔，我恨死了这个鬼天气！军需部发的大衣根本抵挡不住寒冷。”伊恩搓着手说到。
    “你就不要抱怨了，看来，这场战斗不会在圣诞节之前结束了。”肖尔一边说着，一边用嘴里呼出的哈气，为双手取暖。

    忽然，他们两个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那个人不知道在干什么，从军装上看来，他应该是个德国人，于是，肖尔和伊恩俯下身子，悄悄的走了过去。

    “别动！小子！把手举起来！”肖尔端着步枪，对那个德国人说到。

    那个人站了起来，把双手举过头顶，伊恩看到，这个德国人的身旁堆着很多树枝，看样子，他是来收集木柴的。

    “诶！？ 你是舒曼吗？”肖尔惊奇的问到。

    听到这句话，那个德国人也很吃惊，他转过身，肖尔仔细的看了看，没错！这个人就是舒曼，那天晚上的医务兵。

    “嘿！舒曼！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肖尔高兴的说到。
    “肖尔！？”舒曼也吃惊的说到。
    “伊恩，快点过来！ 这是舒曼，就是他在那天晚上救了你的命！”肖尔兴奋的说到。
    “舒曼，实在是太难感谢你了，没有你，我不可能还活着。”伊恩也很高兴，他们互相拥抱着。
    “肖尔，伊恩，我也没想到你们能平安无事，太好了，感谢上帝！”舒曼说到。

    于是，他们三个人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坐了下来，互相聊了起来。

    “舒曼，你的法语说的很好，那天晚上把我吓了一跳。”肖尔掏出两支烟，递给舒曼和伊恩。
    “哈，我以前在法国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会说一些法语。”舒曼说到。
    “真的！？在哪里？”肖尔问到。
    “巴黎，我在那里待了两年，那可真是一个美丽的城市啊！”舒曼笑着说到。

    “巴黎！？ 你在巴黎待过？”伊恩问到。
    “是的。”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克莱芒特餐厅’？”伊恩问到。
    “当然！那是一家很不错的饭店，那里的葡萄酒都是产自波尔多的，特别是餐厅的鹅肝酱，简直无与伦比！”舒曼说到。
    “哈哈！那家餐馆的老板是我的父亲！”伊恩说到。
    “上帝啊！真是太巧了！很荣幸见到你！”舒曼高兴地说到。
    “等战争结束了，你们就到巴黎来找我，我会授予你们终身免费顾客！”伊恩说到。
    “哈哈哈哈！太棒了，让我们为慷慨的伊恩欢呼！”肖尔和舒曼笑着说到。

    就这样，他们总是利用没有事的时候，越过前线偷偷的会面，舒曼有时会带上咸肉或者罐头，肖尔和伊恩会带上葡萄酒和奶酪，他们成了相当要好的朋友，战争仿佛已经远离他们而去……

    这一天晚上，他们又聚在了一起，不过，舒曼的情绪显得很低落。

    “舒曼，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肖尔问到。
    “唉。”舒曼叹了口气，接着说到：“看来，我们这种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为什么？”伊恩问到。

    “昨天，有大批的增援部队抵达了这里，看来一场大战马上就要爆发了。”舒曼说到。
    “嗯，我们这里也差不多，听说有一个英军的步兵师，也被调到了凡尔登。”肖尔说到。
    “你们的意思是说，又要打仗了？”伊恩问到。
    肖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时候，舒曼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把它递给了肖尔。

    “你这是……？”肖尔疑惑的问到。
    “两年前，我在巴黎认识了一个姑娘，一个美丽，善良的姑娘，她的名字叫爱莉娅，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这枚戒指是我回到德国后买的，我准备娶她，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返回法国，战争就爆发了，我被征入军队，所以就没有办法再见到她，我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战争结束，如果我死了，请你把这枚戒指交给她……”舒曼说到。

    “我拒绝你的请求！”肖尔立刻打断他。
    “我不会为你做这件事的，你会活到战争结束的，上帝不会夺走一个好人的性命！你要亲自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肖尔说到。
    “是的舒曼！你是个好人，你绝不会死的！”伊恩也说到。

    “嗯！我相信你们，你们也是好人！我们都会活到战争结束，伊恩，我将来要在你的餐馆里举行婚礼！”舒曼说到
    “对！我们要相信上帝，相信自己！舒曼，我们巴黎见！”伊恩高兴的说到。

    于是，他们又回到了各自的阵地。

    事态的确如舒曼所说的一样，法军的将领们决定在圣诞节之前发动一场决定性的战斗，彻底打败进攻凡尔登的德军，一场惨烈的战斗，爆发了。

    一天晚上，炮弹犹如雨点一样，倾泻到双方的阵地上，照明弹将黑夜变成了白昼，随着刺耳的哨音，法军士兵发动了进攻，士兵们冲出了战壕，在子弹和炮火中，冲向德军的阵地，而德军也在重火力的掩护下，向法军发起了进攻，昔日平静的阵地一下子变成了燃烧的地狱，炮弹落在双方士兵的中间，鲜血将土地染红，到处是残破的肢体，枪声，喊杀声，惨叫声弥漫着大地。

    德军似乎有着充分的准备，法军士兵一排一排的倒在了德军的机枪前面，后续部队也被炮火压制住，但是，一支步兵团将德军的侧翼撕开了一道口子，胜利的天平一下子倾斜在法国一边，但是德军依然在顽强的抵抗，战斗变得更加惨烈。

    肖尔和伊恩冒着炮火在向前冲锋，炮弹在他们周围爆炸，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他们的冲锋被德军击退了，到处是伤兵的惨叫声，这时，一发炮弹在他们旁边爆炸了，肖尔只觉得脑袋里面就好像有一个火车头的汽笛在鸣叫，他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肖尔醒了过来，他的周围已经没有法军士兵了，对面的德军开始冲锋，忽然，他听到了痛苦的惨叫声，原来，伊恩倒在了他的身旁，他在痛苦的叫着。

    “伊恩！你怎么了！你受伤了！？”肖尔喊到。
    伊恩只是痛苦的叫着，肖尔急忙去拉他，可是，他发现，伊恩的双腿已经被炸飞了。

    “医务兵！医务兵！军医！军医！你们快来啊！！！”肖尔大声的喊着，可是，除了震耳的炮声，什么也没有了。

    “肖、肖尔，求求你，杀、杀了我，我受不了了！”伊恩痛苦的说到。

    “伊恩，你、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肖尔哭着说到。
    “肖尔，我已经不行了，看在上帝的份上，别、别让我再受折磨了，求求你，杀了我！”伊恩哀求着说到。
    肖尔含着眼泪，将手枪掏出来，他颤抖着将枪口对准了伊恩。

    “快开枪！快啊！求求你快开枪吧！”伊恩大声的喊到。

    一声枪响，伊恩闭上了双眼，肖尔无力的跪在了地上，他痛哭着，这时候，德军冲了上来，一个德军士兵冲到了肖尔的身旁。

    “你们这群该死的畜生！我要把你们都送进地狱！！！”肖尔怒吼着，掏出匕首，他一下子撞倒了那名德军，然后使出全力，将匕首插入那名德军的胸口。

    “你们这群畜生！来呀！来呀！我要把你们都杀光！！！”肖尔大声的喊到。

    “肖、肖尔……”这时，那名被匕首刺中的德军发出微弱的声音。

    “啊！？”肖尔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舒、舒曼！？”肖尔吃惊的说到。

    “肖尔，是、是我，我是，舒曼……”那个人说到。

    “舒曼，你怎么会？”肖尔急忙将舒曼抱在怀里。

    “肖尔，我、我听到有人喊医务兵，所以，我，我就跑过来了。”舒曼用微弱的声音说到。

    “舒曼，你、你不该来的，你是德国医务兵，你不应该来救我们啊！”肖尔哭着说到。

    “不，你不明白，虽然，虽然我们是敌人，可是、可是，在医务兵的眼里，是没有敌人的，我要抢救所有受伤的人，我的敌人，只有、只有死神。”舒曼说到。

    “舒曼，原谅我，请你原谅我，我、我不知道会这样，伊恩死了，我......”肖尔说到。

    “肖尔，这、这不是，不是你的错。”说着，舒曼从怀里掏出了那枚戒指，用颤抖的手，将它交给肖尔，然后说到：“肖尔，请、请你答应我，一定要，要将戒指交给，交给爱莉娅，告诉她，我，我，我爱她。”说完，舒曼的手掉在了地上。

    “上帝啊！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肖尔抱着脑袋，绝望的喊着。

    后续部队冲了上来，德军被击溃了，天亮的时候，法军已经占领了阵地，荒凉的阵地上，无数的尸体布满了大地，滚滚的浓烟中，一个人影，跪在两具尸体旁，久久的待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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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雪漫天

    附：（历史背景），凡尔登战役从1916年2月21日爆发，到1916年12月18日结束，历时将近十个月，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最惨烈的一场战役，伤亡人数超过100万人，其中法军阵亡54.3万人，德军阵亡43.3万人，故此，凡尔登战役也叫做“凡尔登绞肉机”

    凡尔登战役期间，双方士兵士气低落，厌战情绪刚涨，有很多双方士兵偷偷越过战线，互相交换物品，甚至出现过德法双方士兵私自聚会的事件。

万古刀

试着续一个结尾：太阳出来了，夺目的光芒染红了天边的霞，像血一样红。肖尔打开了克莱芒特餐厅的门，嘴里唠叨着“又是该死一天”。自从凡尔登战场归来，他的头一直痛而且伴有眩晕，特别是见到红葡萄酒或鹅肝酱之类东西时会很重。政府因为他杀敌勇猛还颁发一个漂亮的勋章。周围的人都认为肖尔是个英雄，而他却从不提那场战争，只是每日清晨坚持到教堂忏悔。在耶稣像下肖尔向神甫述说着心底无限的痛苦，他想到自杀，但又想到舒曼给他的戒子，而他又没有勇气去见爱莉亚，边说着边落泪。神甫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深情地说：“我可怜的孩子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上帝的错，万能的主创造了我们同时也创造了战争，这不是你的错，孩子。”肖尔从教堂出来，把勋章扔进河里，把戒子寄给了爱莉亚，还给自己购置了一把手枪。

萱苏殇

以为分上、中、下，呵呵。
苍雪才思如泉涌啊，这战争题材系列很不错。

才尽更断笔

不错的题材！
ps：读大学时读过不少苏联文学作品，曾经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现过大量的关于二战的中短篇小说，不再是以往的单纯英雄主义或爱国主义，深刻剖析战争中的人性，贝科夫、巴克兰诺夫等人的作品可以读读，或许有所借鉴。

幽幽灵枫儿

令人触动

苍雪漫天

::: 在 万古刀 的贴子提到 :::
试着续一个结尾：太阳出来了，夺目的光芒染红了天边的霞，像血一样红。肖尔打开了克莱芒特餐厅的门，嘴...

感谢万古兄写的尾声！

苍雪漫天

::: 在 萱苏殇 的贴子提到 :::
以为分上、中、下，呵呵。
苍雪才思如泉涌啊，这战争题材系列很不错。

谢谢 萱苏殇鼓励！  苍雪不才，见笑了。

苍雪漫天

::: 在 才尽更断笔 的贴子提到 :::
不错的题材！
ps：读大学时读过不少苏联文学作品，曾经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现过大量的关于二战的中短篇小说，不再是...

谢谢断兄指点，应该好好看看。

苍雪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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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触动

拙作一篇，灵枫儿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