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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年重弹》
白发老翁
新岁己丑,肖牛。十二年前我写过”话牛”的短文,这是第二次写牛,牛年重弹老调,不能钻牛角尖。
牛在十二生肖中体形最大,堪称庞然大物,虽有点牛脾气,但牛劲十足,能干重活,力气最大。
《周易.系辞下》曰“服牛乘马,引重致远,以利天下”,指的就是役使牛马驾车负重的意思。早在4000多年前,一位叫王亥的人,驯牛并发明了牛车。他是我国夏商时期的一位部落首领,今河南商丘是这一部落的聚居、发祥之地。这位古人驯牛、贩牛,善经商,懂经济。 近年来被学术界、文化界誉为世界华商始祖。这种牛车曾是皇帝、王公大臣、名士贤达们的专用交通工具。据说在魏晋时期出行能坐到牛车还是时尚。牛拉车大概是牛类早期的役用功能之一,后来用于耕田才是其主要功能。我小时候见过牛耕田、耙地:弯弓般的牛角,毛茸茸的牛耳,大大的牛眼,牛鼻子上穿着铁环或木栓,牛颈上套着一付人字形木枷,上面襻着牛绳。赤脚的农夫,一手牵牛绳拿鞭子,一手扶犁把,赶牛的鞭子其实是一根竹梢。农夫不时吆嘿着,牛很蛮力,喷着气,全身汗滴滴,特别是瘦骨嶙峋的老牛奋蹄前进的样子,很令人感动。这是江南农村常见的水牛。除耕田外,还用来拉“水车”替代人力车水。有意思的是新加坡唐人街也叫“牛车水”,这一地名的来历有着不同的传说,但都与牛有关,与华人有关。已有上百年历史的牛车水现已成为新加坡的现代购物中心,但华人们还是愿意叫他的土名字“牛车水”。
旧时宜兴窑场上也用牛来磨釉水或轧矿泥。釉水房多般是四面透风的草棚,一头牛拉着巨大而沉重的石磨不停地转动......牛眼蒙着两块竹爿,大约是怕牛发晕,主人拿着鞭子只是偶尔挥几下,牛很乖顺听话,甩着尾巴,默默无声地跑着。牵磨的牛大多用黄牛,也有用水牛的。黄牛角短,皮毛呈黄褐色,黄牛的力气要比水牛大,但真正比耐力都及不上我国西藏的牦牛。牦牛全身褐黑色或棕黑色,头大,颈短,肩高,额长而平,角形长弯,角尖,四肢短粗,毛被几可及地。 特别耐寒、耐饥、耐缺氧。据说一头藏牦牛能驮近100公斤的货物,能连续跋涉30多天,每天至少走20至30公里,是世界上任何其他牲畜所望尘莫及的,故有“高原之舟”美誉。
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 牛的役用功能正趋淡化,现在除少数特殊地方还用牛耕田外,江南一带已经很少能看到 “朝耕草茫茫,暮耕水滴滴” 或 "牛蹄彳亍牛尾摇,背上闲闲立青鸟"的景致了。即使是西藏的藏牦牛,也因为雪域高原通上了汽车、火车,减轻了不少负担......但牛的其他功能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却随处可见,几乎囊括了人们的衣、食、住、行。邓拓在《燕山夜话》中写了一篇“养牛好处多”的文章,说到“牛的全身都是宝”,从牛肉牛奶到牛皮、牛脂、牛髓、牛脑、牛胆、牛黄、牛角、牛骨,甚至牛粪,都有用处,有的还有特殊功用。全文通俗易懂,妙趣横生,可谓折牛耳者(文革后此书于1979年再版
)。
提到牛奶,会使人想到去年发生的国内"毒奶事件",因为至今还有市民望奶而却步......就象前几年英国、欧美 发生“疯牛病事件”后,一度引发全球性恐慌一样,总会心有余悸。看似与牛沾边,但事出有因,其实与牛类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责任不在牛,牛类是无辜的,甚至本身也是受害者。
牛对人类是有贡献的,牛吃的是草,挤出的是牛奶,牛以勤劳耐干,无私奉献的精神为人们所喜爱和赞赏。历代以牛为题材的典故、传说、文学艺术作品可谓汗牛充栋,多如牛毛。其中有的已成为优秀的民族文化遗产,如四大民间传说中的“牛郎织女传说”(另外为:“孟姜女”、“梁山伯与祝英台”和“白蛇传”)在去年已被国务院公布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当然在中国的语言文字中,也有许多与牛有关的贬义词汇,如文革中用得最多的“牛鬼蛇神” ,甚至还有“创新”如:“牛棚“,”老牛“等。有趣的是文革中一些所谓的“老牛”、“牛鬼蛇神”被发配到“牛棚”养牛,还真的和牛交上了好朋友,例如叶圣陶的儿子,北京少儿出版社社长叶至善先生就做过三年多的“牛倌”。叶先生待牛,就像对待托儿所小孩那样,起早摸黑,给牛把尿把屎,使牛棚保持干燥清洁。他饲养的牛膘肥体壮,连附近的老农都赶来向他取经。 这期间他和叶老互通书信的五百封家书中,养牛话题就占了相当比重,叶先生还自书了一幅养牛对联“得失塞翁马,襟怀孺子牛”寄给叶老,叶老十分欣赏,戏称“牛马联”......此实为文坛佳话矣!
牛年就要到了,春天就要来了,“老牛亦解韶光贵,不待扬鞭自奋蹄”,让我们以“老黄牛”的精神迎接新年迎接春天的到来吧!
第一稿 2008/12/3于奥斯汀
第二稿改于2008/12/4上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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