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勺在等待过程的某一天

mengxiao

少年勺点了一颗烟，点烟之前少年勺在电脑前面睡着了。睡着之前少年勺也点了一颗烟，点燃烟以后不久少年勺就睡着了，直到点着的烟烧了手把他烫醒了，少年勺醒来以后又点了一颗烟。

    少年勺刚才睡着的时候做梦了，梦见了很多很多黑色的雾，还有大海，是夜里，海水也是黑色的，少年勺在黑色的海水里飘着，海水荡荡的，少年勺的身体也跟着荡荡的。少年勺后来在海面上站起来了，向东走了很远，又向西开始走，无论哪个方向，都看不见岸，于是少年勺哭了，眼泪越来越多，海水也开始涨起来，最后少年勺梦见自己被淹死了。身体往下沉，海水也越来越热，后来变成了滚烫的开水。
    于是少年勺被烫醒了。

    少年勺说：妈的。
    他看了看显示器的屏幕，他的OICQ没有动静。头像都是灰色的。少年勺的心疼了一下。站起来，去厕所撒尿，尿撒完了，少年勺翻着包皮愣了半天，忽然听见电脑好像有什么提示音，提上裤子急忙跑过去。
    少年勺说：妈的。
    少年勺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者说忽然怎么了。少年勺开始难受起来。难受着少年勺就笑了。他一边笑着一边跑去妈妈的房间拿了妈妈的镜子，又回到电脑前面坐下，对着镜子和自己聊天。
    少年勺说：你傻逼。
    镜子里的少年勺说：你才是傻逼呢。
    少年勺说：我们都是傻逼。
    于是镜子里的少年勺和少年勺都笑了。
    镜子被少年勺拉开窗户扔到楼下。

    少年勺饿了，他泡了一碗方便面坐在电脑前吃。吃的没滋味，吃到胃里开始往上翻酸水儿了，少年勺说：妈的。
    少年勺把显示器的桌面设置成一个长头发的骷髅坐在地上抱着自己脑袋的油画。少年勺有很多这样的油画图片，少年勺随着自己的心情改变桌面的图片。现在桌面右下角有几个大大的鲜红的字：I FEEL PAIN。
    少年勺忽然很喜欢这几个字还有这个图片，他忽然有一个想法就是把这个图片印在一件T恤衫上然后穿出去。
    少年勺这样想的时候电话响了，是少年勺的朋友铲子打来的。电话那边很吵，于是少年勺一听就开始心烦起来。
    电话那边铲子哈哈哈的笑着，说话很混沌，基本语无伦次。少年勺只听清一句：来啊来喝酒。
    少年勺说：我不去。
    少年勺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挂了电话少年勺忽然觉得自己傻。少年勺觉得自己傻的时候电话又响了，是一个女孩的声音，是盘子。盘子说：勺你来啊，你快来啊，铲子他们要强奸我。哈哈哈哈哈，你来啊，来喝酒啊。大伙儿都在呢……
    没有等盘子说完少年勺就挂了电话，少年勺拔了电话线，拔过电话线后少年勺开始继续觉得自己傻，而且觉得自己更傻了。
    为什么不去呢？少年勺问自己为什么不去呢？
    于是少年勺更难过了，坐在电脑前面，看着那头像还是灰色的。心里越来越沉。

    少年勺想唱歌，少年勺想出去和朋友一起聚一聚，少年勺想一个人去街上走走，少年勺想把头发剪短，少年勺想喝酒然后喝得大醉再去睡觉。少年勺想什么都不想，少年勺想把电脑砸了，少年勺想大喊大叫，少年勺想打架，少年勺想哭，少年勺想去酒吧喝酒，少年勺想找一个朋友好好聊聊，少年勺想去嫖妓然后染上性病然后死掉……
    少年勺什么也没做，他坐在电脑前，抽烟，等。
    少年勺觉得自己能等到她来，因为以前有时候就是这样，忽然少年勺的直觉来了，告诉他今晚她会来。少年勺马上上线，就真的能等到她。
    少年勺最近不正常，或者说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不正常，他自己找不到原因，他不喜欢和别人说自己的事，他能表达的是对自己的嘲弄，他或许喜欢这样。
    他最近的口头语就是：我他妈就是一孩子。
    可是这个口头语他用的频率并不多，因为他不出家门，不接触任何人。他的口头语仅限于他网络几个朋友知道。

    少年勺的状态越来越可爱，尤其最近一段时间，早上起来就开电脑开OICQ。把提示音开到最大声，然后开始做别的事情。
    少年勺期待的事情一直没有发生。
    少年勺和最好的朋友通电话，拿起话筒说：我他妈是不是恋爱了？
    朋友问：怎么了？
    少年勺说：妈的！我就是问问你我是不是恋爱了！
    朋友说：你他妈有病啊，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恋爱了？
    少年勺说：那你说你想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什么滋味？
    朋友说：怎么说啊，就是想呗，白天干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想。晚上睡不着也想，做梦也能梦见，早上了醒来了也是一瞬间就是想。想就是想呗，总想，什么都想。
    少年勺说：真他妈恶心！
    朋友说：想一个人也就是这样了啊。你不是啊？哎？你想谁了？
    少年勺没有说话挂了电话。少年勺挂了电话又拿起话筒，话筒里嗡嗡的响，于是少年勺拔了电话线，对着话筒开始说话。

    少年勺对着话筒说了很多话，少年勺忽然觉得自己又陷进去了，可能是真的又陷进去了。为什么说又呢？因为少年勺以前恋爱过一次，很投入很动情的一次，然后没有结果，于是少年勺不在喜欢恋爱了，甚至伪装成一个流氓在网络上甜言蜜语为所欲为。
    少年勺总是喜欢一个词“操蛋”，少年勺还喜欢用这个词标榜自己。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甚至他恐惧自己，他总是希望自己残忍点冷血点，但是他却做过从汽车轮子底下救出一个小孩的事情。后来朋友一起喝酒提到这个事情，大伙夸他，他说：我是傻逼，以后不会干这样的傻事了。
    其实少年勺自己心里清楚，遇到这样的事情他还是会做。少年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很多很多的时候就是狠不下心。少年勺童年有阴影，他的心里总是想，有阴影的孩子长大都应该是特稳重特成熟特深沉特狠特什么都明白的人。但是少年勺不是，其它还好，感情方面他越装得老练越像一个白痴。

    少年勺很不明白为什么他放弃的都不放弃他，他不放弃的又都放弃他了呢？
    于是少年勺哭了。好像是很多天了，少年勺一直想哭。好像从少年勺第一次失去亲人那个时间开始少年勺就没有哭过。但少年勺现在忽然想哭了。好好的哭一场，哭过以后，放掉以前的所有事情，重新一步一步走。
    但是少年勺不能放弃一切，因为放弃的这一切里面还有他期待或者奢望的幸福和快乐。虽然只是想象或者等待，但是少年勺把心放干净了。于是他开始等待。
    他等了多久呢？他等了好久，如果从时间算的话，大概是二百二十个小时。
    少年勺并不知道自己等待的是什么，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等来的是什么结局。起码他聪明过，那么他傻一次也是必然的。
    少年勺的想念有凭有据的，因为他等的那个人真的存在。所以少年勺的朋友对他的劝阻都毫无用处。
    少年勺自己说的：劝什么啊？已经这样了？等啊，有结果有有结果的好处，没结果有没结果的好处。不是证明我傻不傻，是证明还有没有感情可以信。
    少年勺是笑着的，他对所有人都笑，他都笑。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就不笑了，因为他笑出不来，因为他心里郁闷，因为他憋屈。因为他虽然笑，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等的是一个什么结果。

    于是少年勺走出家，他头疼得很，他就一直走，从北方走到南方。他身上还有雪，北方的雪，但是天上下雨了，于是少年勺就开始意外，因为北方冬天怎么会下雨呢？
    可是雨真的下了，下了一整条街都湿了。少年勺也湿了。头发有点长，贴在少年勺的额头和脖子上，少年勺甩了甩。把头发的雨水甩开，头发还是存着水份的。
    少年勺喜欢淋雨，尤其头发被水淋湿后贴在脸上的感觉，少年勺总想让自己憔悴到死。因为他觉得憔悴到死才好看，少年勺还说过如果他死了就把尸体捐给医疗机构做试验用。这样他活着的亲人和朋友就都没有负担了，连葬礼都不用。
    少年勺总是细心，总是为别人想，少年勺对爱人的态度是，爱人必须先死，不然，少年勺不放心自己的爱人在自己时候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着，于是少年勺总是对自己说，好好活，活到自己的爱人去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爱人受那种孤苦寂寞的日子……
    少年勺可能总是想做坏人，少年勺可能永远做不了坏人。少年勺有时候想冷血起来，实际上少年勺这样永远无法冷血起来。
    因为少年勺心里还是有爱。虽然微弱，虽然少年勺自己都不承认它的存在了。但它真的有。
    少年勺哭了。少年叉喜欢对着镜子说很多话，今天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少年勺开始喜欢被雨淋得感觉了，他顶着雨跑到街边得一块墙壁上涂鸦，写下他思念得名字，然后坐在地上，喊：淋雨！淋雨！我喜欢淋雨！淋死我啊！

    少年勺醒的时候躺在地板上，睁开眼睛就看见电脑了。他马上站起来到电脑面前，依然是灰色。这个时候少年勺才有点清醒，做梦了？做梦给淋雨？那为什么身上头发都是湿的呢？
    少年勺换了衣服坐在电脑前，少年勺已经等了二百三十多个小时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在等什么。
    少年勺睏了也累了，少年勺甚至知道在这个时间等不到什么了，但是少年勺犹豫了一下，坐在电脑前，双眼放光，精神抖擞。
    少年勺知道，他必须等了，他现在就是傻子一样，必须等了。无论等到的是开始还是结束。他都要等。
    他必须等，每时每刻，因为他怕错过。
    少年勺点了一颗烟，点烟之前少年勺在电脑前面睡着了。睡着之前少年勺也点了一颗烟，点燃烟以后不久少年勺就睡着了，直到点着的烟烧了手把他烫醒了，少年勺醒来以后又点了一颗烟。
    少年勺在继续他一点一点死心一步一步不抱希望的漫长等待。
    没有办法，少年勺曾经生活在无数自己的幻想里，现实中的等待，无疑，对他来说是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