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

澹台清爰

最初读到“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句子，感觉应该是一种有着恬静而淡泊的心性才能拥有的境界吧。再后来又开始猜想，这种淡漠的背后，何尝不是一种沧桑和寂寞。曾记年少时的鲜衣怒马、快意恩仇，可以单纯地为“愿”与“不愿”掣剑而起，也可以只为简单的“爽”与“不爽”而远蹈万里；曾经有过饮马长河的豪情，也有过浣花江南的温柔；曾在黄昏的沙漠独自跋涉，看见那里的落日如血一般的红，也曾在萧萧的西风中踽踽独行，寒鸦几点，声声断肠。然后回首，看见了一直伴在身旁的孤独。

于是突然感到累了、倦了、厌了。那纵马驰骋时的一腔豪情，那浣花洗剑时的满心温存，霎那间在心底飘散了踪影。原本被那些年轻的激情充塞的满满的心，忽然变得空落落，无所依靠。不自觉地，竟空得有些疼痛。

不对，在丢却那些年轻的同时，是否还丢掉了什么，或者，还错过了什么？

感到心疼了，是因为在秦淮河畔，那个楚楚可怜的歌女挽着你的衣袖，轻声问你是否可以从此留下来时你的决绝么？是因为在你帮某个落魄的书生解决了山贼之难后，他却慑于官府之威而指你为恶人时你的愤怒和讽刺么？还是因为，你曾沿途看见的北方难民南流，多少人死于饥饿和恐慌，多少白骨无人收葬。

从烟雨蒙蒙的江南，到长风万里的漠北，恍如一路的绿柳胭脂与鲜血白骨组成的华丽哀歌，它们如此不同，却有一样的悲哀。这种强烈的冲击是否曾使得你的心灵有一种被猛烈撞击的钝痛，疼痛丝丝蔓延而你无法呼吸？

可是这一路，你依然走得义无反顾。你看到别人的命运和悲哀，但从不驻足；你看过草原的天高地广，看过大海的波澜壮阔，但是你拂一拂衣袖，大笑而去。

你说，一个浪子，怎么可以为谁停留，哪怕片刻。你的心从来不带走任何人任何地方。因为你害怕，哪怕片刻的停留，都会阻拦你流浪的脚步。

因为，你更害怕，会有什么东西突然刺痛某块深藏在心底最软弱的记忆。

还记得吧。每年三月春草绿，你站在犹然料峭的风中，面向南边。没有人看见你的眼泪，只有你自己忘不了冷风扑在脸上的冰冷。多年前的那殷殷嘱咐还萦绕在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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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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