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碎儿系列之（３）

眉峰

　　　　　　　　　　　　　　　　　3

     女人有床就有了家的感觉，有家也就看到了命运的走向。她的命运象山坡上的蒿草，那样不经风吹，缝生意味着枯死，枯死延伸着再生，荏苒不停。要不是十年前父亲由于他干活的那个煤矿出事而终身致残，还不至于导致她这个老大初中辍学。在那个河南豫西的山沟沟里，她算已念足了书，她得杠起那个家，她明白：养家糊口将是她未来几年的责任，甩都甩不掉的。开始她每天陪妈妈上山拣山菜，正好那年天旱，山上也没多少可拣的，一个月下来也搛不了几个钱。后来，她想到了离家门口不远的火车站，在那个小驿站，好几个阿姨成年都在推着食品车搞零卖，收入肯定要比这强多了，因为她们总是笑着暮归的。那时，她每次都很想看着她们下班。再后来，她想加入了，于是她跑到胖胖短短的大盖帽站长面前，半跪着泡着眼泪用十个响头才换得一个点头的代价，那个多想挣点钢錋子的渴望就是这样产生的。每天她起个大早，进了货然后跟着那些善良的阿姨们，踩着火车的靠点，挨着窗口叫卖。这样下来一个月，除了成本费管理费大盖帽的好处费外，兜兜里剩下的比拣山菜挣来的要重多了。平生她第一次有了满足感。她笑了！这样带笑不笑地长到十八岁。生日那天，妈妈破例为她买了条连衣裙，雪白雪白的。妈妈说，山里的女孩子喝泉水，脸白，十八岁的姑娘是大人了，要找婆家的，在娘家好好穿几天新衣服吧。那天雨过天晴，她一个人跑到大路上，车辙里一洼洼雨水，偷偷照着她的影子，在蓝天下，白白的脸，白白的脖颈，白白的腰身，透过裙裾露出的白白的腿，那样修长，她有点害羞，心里醉酥酥的。她像个刚刚下凡的天使，她高兴得要死了，那时，她不知道，这在城里叫臭美。

    那年盛夏，车上忽然下来一个打领带的，买了她一瓶可乐，给她一百元人民币，崭新的，拿到手里岑岑响，那人说不用找零了，还送她一张名片，说这么有灵气的女孩干这啊！要想到外面挣钱了找他就是了。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钱，她兴奋不已，但妈妈却唠叨个没完，一个女孩家不应多收人家的钱，欠人的钱就是欠了人的情呀。当时碎儿并没在意，到了秋后，父亲又病入膏肓，原来的那个私人煤矿也因事故停产关闭，老板不知去向，连他最起码的生活底线也撤了。而当时唯一的弟弟快要升初中。要给父亲看病又要供弟弟上学，这么大一笔钱从哪里来啊！一种无奈之举闪现在她的脑海里，她从炕席下面找出了那张名片，原来那打领带的是广东佛山一个厂的老板呢。几天后，她没跟家人明说什么，便蹬上火车南下佛山了。

    老板很热情，见到她后才说，在火车上看到她头戴一顶宽沿的遮阳帽，身着一袭淡白底的碎花连衣裙，瘦高的身材，站在那里，裙摆随风飘动，很有一种城里看不到的那种什么原始美，那种气质，那种美感。起初，老板让她在公司作服务员。每个月老板给她好多钱，除了生活费，她几乎将所剩全寄回家里。她感激老板，慢慢地竟傻傻地跟老板好上了，她不知道这是真的，她是凭感觉做事的，做自己以为良心上说得过去的事情。就连她四个月没了月经还不知道自己有着怎样的变化。她只是想，有钱了，比在家里吃得好了，所以人就胖了，再后来，越加显身子了，才被提醒，到医院检查已有七个月的身孕，没法流产，也就是她惟一的选择是这个妈妈必须要做了。她不怨老板，在老板为她过生日的那天，她喝多了酒，心上烧得才主动了。就在她到广州整一年的那天，她有了老板的孩子，却被老板娘轰了回来。她带着满腔的屈辱生产了，那年她才十九岁零四个月。没有父亲的孩子她怎领啊！她只好托给妈妈去操心了。妈妈没说什么，她还能说什么呀。在回家时，那个老板给了她不少钱，可父亲的病不但不见好转反而越加严重，不久便离开了人世。她又一次不知所措。这次她偷偷跑到山上先在父亲的坟头上痛哭了一场，然后坐在曾捡过山菜的山顶上。她想了好久，山风吹散了她的头发，那油亮的光泽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么漂柔细腻，但对此她已没了兴趣，她正为过日子而痛苦而发愁。生活下去，原来还需要那样大的勇力啊！山脚下参差不齐地冒着青烟，有烟的地方都是窑洞。她就是那里生那里长大的。她凝视着那个烟点，可能正是妈妈做饭烧出的烟呢。这时她抽出眼光，从东到西地把村子扫个遍，怎也想象不出能致富起来的理由和地方；而远处那白云下面是城市，是郑州，上次她就是从那里去广州的。对，要想搞到钱，还得到郑州去！只有到城里才能有办法，对钱有感觉。有了第一次的外出，她已对出门不那么新鲜了，只是因了孩子，也因她的成熟，一份不成熟的责任挂在心上，这次她向家里交待了好多。第二天，她踏着与上次同样的路只是不一样的心情赶往郑州，但这次绝不会走佛山！

眉峰

::: From the post of 风叶凛然 :::
说不出话儿

风姐：想想，往往比说出来更沉重/

眉峰

是的，我也是在悲伤中酿这坛酒的。

云里云外

悲哀

风叶凛然

说不出话儿

眉峰

::: From the post of 秋风了无痕 :::
无言，叹个！

此处无声胜有声！
哈，秋姐。有报，你们那里要降温了，注意身体哟！

眉峰

::: From the post of 幽幽灵枫儿 :::
同上

同为感谢！

眉峰

::: From the post of 才尽更断笔 :::
叹！

谢断兄过目！多意见建议。

眉峰

谢过目啊！

秋风了无痕

无言，叹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