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身缘19

苏子云

十九
曾素珍习惯于晚上买菜，做了吃到明天，正好，孩子上班时可以带饭，她也喜欢逛菜市场，碰见谁就爱拉些个家常里短的，时间倒也好打发，这天，晨练完，刚回来，在路上碰到一个小姑娘，叫了她一声，曾素珍眼拙，没认出来，那人便自我介绍了起来：“阿姨，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唐玲阿，您还记得萧南结婚的那天，我还做的苏晴的伴娘呢”
曾素珍恍然大悟似的点头称是，“是，是是，你是方林的女朋友？记起来了。”
“萧南的病，现在怎么个说法阿？”
“什么病啊？”
“苏晴还没告诉你呢？那算了，就当我没说，您忙去吧。”唐玲说着逃也似的逃了。
曾素珍本来廷好的心情，被唐玲的半句话给堵郁闷了，老太太左思右想，总考虑着，苏晴有事瞒着她，心里恨道：“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现在什么事都瞒着自己，将来还不知怎的呢。”气冲冲的赶回家，正瞧见苏晴一人坐在里屋呢，曾素珍叫了她一声说：“苏晴，你来一下。”
苏晴自萧南走后就一直呆呆的坐着出神，曾素珍叫了她两遍，都没听见，直到第三遍，曾素珍拔高了八度的嗓门，她才听见，赶紧擦了擦眼泪，出来说：“妈，你叫我啊？”
“是啊，我都叫你三五遍了，你架子大，我叫不动啊。”
“妈，对不起，我刚才在想事情，没注意，对不起啊。”
“想事情？想什么事情？想着怎么瞒着我做市面是吗？”
“妈，您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我说萧南的病，你还准备瞒我多久。”曾素珍其实并不知道萧南的病情，说这话也是虚晃一下，可是苏晴心虚，想萧南的病，除了骨癌还能有什么？妈来质问到，一定是已经知道了，心一下子吓得怦怦直跳，“妈，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要不知道，你还准备瞒我多久？儿子是我的，我有知情权，你说吧，现在究竟怎么说？”
“医生说要截肢”
曾素珍闻言大惊失色，“截肢，为什么要截肢，他得了什么病要截肢？你说啊，你快说啊。”
“妈你不都已经知道了吗？还这样问我还有意义吗？”
“我不问你问谁啊，这件事，从头到尾，你瞒得我紧紧的，我的儿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做？你说！萧南为什么要截肢。”
苏晴知道，曾素珍是真的不知道了，可话已说到这里，苏晴想瞒也已经瞒不住了，干脆直说了吧，她咬咬牙，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骨癌”
曾素珍确实是不知道，她知道苏晴有事瞒着她，可想来也不过就是怕她唠叨，她万万想不到的是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的残酷，一下子只觉得什么都完了，眼睛往头顶上翻，苏晴赶紧把曾素珍扶住，又是掐人中又是打电话的，十分钟后，苏晴把老太太送到了医院，萧伯民赶来，赶紧问老伴的情况如何，医生说：“病人有心脏病，不能受刺激，刚抢救回来，这会正在打点滴，建议住院再观察几天”。
萧南是之后才赶来的，进病房先问母亲：“妈，你怎么样？”
曾素珍什么也不说，只是抱着儿子哭，“这可如何是好啊？”
“妈，没事，你别担心，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儿子。。。”曾素珍什么也不说，只是哭，医生说病人需要休息，不要给太多的打扰，把萧南给哄了出来，病房外面，苏晴和萧伯民正焦急的等着，见萧南黑着脸出来，苏晴赶紧迎了上去，“妈她怎么样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她？”
苏晴低头叹了口气：“瞒得住吗？唐玲遇到妈，不小心说漏了，妈回来问我，我只当她已经全部都知道了，想，再这样瞒下去也不是个事，难到你真的想要到你截了肢，再让你妈知道。那时候，她受的刺激不是更大吗？”
“谁说我要截肢了？我说过，我不会截肢的。”
萧伯民一直沉默着，直到现在，他再也听不下去了，站起来，老泪纵横的对萧南说：“你不截肢又能怎么样？你会死的，你想一直这样瞒着，一直瞒到你死。你是光荣了，把最后的日子都贡献给了国家，可你想过我没有，想过你妈没有？好端端的儿子，一下子就没了，连个过程都没有，这对你妈的打击不比现在还大吗？她有心脏病，你不是不知道，你何以认为到那时，她就能受得了这个刺激呢？萧南，失去一条腿，没什么，只要你的精神还活着，你就能站起来，你看看苏晴，你真忍心让她才做新妇就成寡妇？”
萧南用余光瞟了一眼苏晴，对萧伯民说：“我会和苏晴离婚的，让她和陆斌去好好过日子。”
苏晴听这话，眼泪一个劲的下来，萧伯民也着实的被气到了：“萧南，你混蛋，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这是对苏晴的侮辱，也是对你自己的侮辱！”
萧南没有回话，含着眼泪往前走，萧伯民气的连连的咳嗽，全身都在颤抖，苏晴扶萧伯民在医院走廊的凳子上坐下，自己追萧南出来，到医院的楼下。
“萧南！”苏晴叫住了他，萧南也闻声止步，苏晴走上前去，说：“萧南，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如果你还爱我，那我们就好好的过日子，一起给二老一个美好的晚年，就算你不肯截肢，你活着一天，就还是他们的儿子，况且，你的病又不是一定治不好。除非。。。除非，你对我的爱，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苏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如果你要这样怀疑，我也没有话说，随你，你要是高兴，就立刻回陆斌的身边去好了，他是个警察，完全有能里保护你，你不用委委屈屈的硬是强迫自己留在我家，也不用受到良心的谴责，为你做任何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和你无关。”
“萧南！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吗？我和陆斌早都已经说清楚，断干净了，你还要怎么样？”
“我不要怎么样，我只想和你离婚。”
“萧南，你是不是心里还有别的人？”
“如果你要这么想，也可以。”萧南说完，扬长而去，剩下苏晴一个人站在医院的楼下，泣不成声，左右进出的人，走过苏晴旁边都要好奇的回头看上两眼，可苏晴却什么也没注意到。

萧南一个人坐在咖啡屋里，他要了一杯黑咖啡，咖啡中最苦的一种，很浓，但也很伤胃，一般，有些人会加进些咖啡伴侣，或者奶和糖，这样，会谈很多。可是萧南却什么也不放。他打了个电话约方歆过来和咖啡，方歆推了，说是公司还有很多事，就不来了，问萧南有什么事？
萧南叹了口气说：“没事，就是有点想你了。”
方歆想再问什么，可是萧南已经把电话给掐掉了。
过了约有两个小时，方歆出现在了萧南常去的那家咖啡馆，萧南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相反，他已早为方歆点好了一杯咖啡，卡不基诺的，很淡，他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喝苦咖啡。”
方歆在他的对面坐下了。“说吧，怎么了？”
“我不能再这样拖累苏晴了，真的，我不能害了她。”萧南喝了一口咖啡道。
“你想怎么样？”
“离婚”
“她同意吗？”
“不同意！她说，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和我离婚的。”
“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怎么帮？”
“帮我演场戏。”
“你的意思是让我扮演第三者的角色？还是我好朋友的第三者？”
“这也是为了你的好朋友好。”
方歆喝了一口咖啡，叹了口气，对萧南看了两眼，也想了几分钟，然后理智而平静的说出了三个字“不可能。”
“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忙，不行吗？”
“帮忙可以，但是帮这样的忙不可以。你这不是为苏晴好，而是存心要让她崩溃，你为什么不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她放弃了她等候八年的恋人，放弃了她自己本来可以追求的幸福生活，欺骗了她的母亲，帮你瞒着你的家人，为你的病尽心竭力的想办法，而你现在却要告诉她，你有外遇，而且这外域还是她苏晴最好的朋友。你怎么就不估量一下现在的她是否还能有这样的承受能力？”
“只有这样，她才会对我彻底的死心，只有这样，我才能还她自由之身，让她追回她本应有的幸福。”
“那我呢？我将会手受到多少人的道德谴责？你为我想过吗？清高如我，自负如我，可你却硬生生的把我放在了一个最为尴尬的位置。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人了？”
“方歆，对不起！”
“萧南，对不起是事后的忏悔，我希望你不要总把这样的词汇放在嘴上，大丈夫言必行，行必果，做事之前就应该考虑后果，而不是到后果出来了才去忏悔事前的决定。苏晴她的苦，连我都能体会得到，为什么你作为他的丈夫却反而理解不了呢？你好好想想吧。”
方歆走出门的那一刻，连头也没回一下，可是就在她跨出门的第一步，她就后悔了，她后悔的不是拒绝了萧南的要求，而是后悔对萧南的态度，他是一个癌症的患者，他面临着婚姻的问题，家庭的问题，事业上的问题，可是他却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他把自己当知己，可是自己却记恨着他对苏晴的感情，对他横加指责，为了自己的那一份所谓的自尊和道德伦理和一个癌症患者斤斤计较，一般见识，她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那样的豪迈与豁达，甚至说是小肚鸡肠，想到这里，方歆有点瞧不起自己，可转念一想，或许这样做才是正确的，世界上的事，谁说得准呢？

萧南在那坐到了很晚，约过了十二点，萧南一瘸一拐的摸回了家，家里除了苏晴还在客厅里坐着，并没有其他的人，曾素珍住院，老萧一定要在那陪着，苏晴强不过，只得先回来做饭，做了再送去，送去了，老萧吃了点，曾素珍什么也没吃，苏晴又再带回来，在家洗洗弄弄，只坐着等萧南回来，她知道，或许萧南就直接回公司了也说不定，可她还是等着，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苏晴听见萧南回来的声音，赶紧去开门，只见萧南拿着钥匙正准备往锁眼里插，他看见苏晴过来看门，拿钥匙的手僵在那一动不动，苏晴出了笑脸说：“回来啦？”
“哎，回来了”萧南也谈谈的回了一声。
苏晴说：“累了吧，我先给你去放水洗澡。”可是萧南拉住了她，一把把她拉回到怀里，说：“苏晴。”
“怎么了？”
“别离开我。原谅我，说得都不是真心话。”
“萧南，别傻了，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们两好好过日子，一样会很幸福的。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好吗？”
萧南放开苏晴，看着她说：“你真的不是因为我得了癌症才嫁我的？那你告诉我，你心里还有陆斌吗？”
苏晴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没有。”
“苏晴!”

幽幽灵枫儿

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