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这天

乖乖

     又到这一天啦。今年应该是二外公离开我们的第五个年头啦吧。
    可是．．．可是．．．为什么还是奇怪昨天还在给他最爱的外孙女剥她最爱吃的糖炒栗子的二外公怎么就在倏忽之间走了那么远呢？！
    二外公门前种有两棵枣树。每年枣未熟时二哥便会带了我偷偷从家里跑到二外公家里。在二外公还未熟还未熟的呼喝中用棍子打下一大堆青中带一丝一丝红的枣来。二外公假装的严厉早已被我们一声声外公叫的眉开眼笑啦。唯一顾得上说的一句便是洗洗再吃洗洗再吃。等二外公打来清洌的井水时，一大堆枣就都只剩下枣核散落在地上。
    二外公知道我爱吃糖炒栗子。总大街小巷的找了来卖给我吃。知道我怕那硬硬的栗壳他总会一粒粒的剥好了放在那里，自己却一粒也舍不得放进嘴里。妈跟他说别惯坏了我，他总是笑笑的望我一眼拍拍我的小脑袋瓜说不会不会。
    二外公宠我我虽小却也是知道的。
    生命中的第一次离家出走便是为了二外公。那天听小舅说二外公那几日咳的厉害心里便慌慌的像吊了块东西。偷偷的装好寒假作业，从妈妈放零钱的储物罐里拿了一大把角币。留下一张写着不用找我我去二外公家的纸条溜出了妈妈的眼皮。等二哥骑车追上我时我已到了离家十里之遥的二外公家的村口正在一个瓜贩那里给二外公挑西瓜。
    还记得清楚和人家还了价的。
    没让二哥送我进去一个人背上背着书，怀里抱着一个足有六七斤重的西瓜一摇三晃的走进了二外公的家。其结果是我在二外公一迭声的太危险啦声中吃掉了大半个专门卖给二外公治病的西瓜。
    那一年我七岁。
    二外公没有儿女。听外婆说二外婆和二外公有了礼聘后查出有肺结核。这在当时是不治的。可二外公却非二外婆不娶，态度之坚决差点让太外公和他脱离父子关系。最终太外公还是舍不得让爱子在外受颠沛之苦而妥协。可这时二外婆却不愿拖累二外公寻了短见跳进村外的那条河。据外婆讲那日二外公拿着二外婆留给他的一大堆鞋子疯一般往那条河奔去。嘴里撕心裂肺叫着二外婆的名字锦儿锦儿。
    那条河半大小孩也浸不过脖子。可怕的是二外婆自个给自个身上装满了石头不说，还搬了一块巨石压在赢弱瘦小的身体上。再晚去一会只怕她没给淹死也要被石头压死。
    二外公把二外婆从石头下抱出时，脸上的绝望让所有的人都相信如果二外婆就这样死去的话他肯定也会当场跳进那条河让那块石头把自己压死。人当然还是救过来啦。看到二外婆吐了十几口水之后徐徐出的第一口气，在场的所有人都长长的出了一口大气。太外公也只来得及念一声南无阿弥陀佛便当场瘫倒在地。
    二外公自是遂了心愿欢欢喜喜娶了二外婆。
    如此这般过了几年神仙日子。
    二外婆的身体愈见一日弱似一日。一直说要为二外公生几个儿子的愿望也日见落空。二外公为人豁达对“无孝有三无后为大”不以为意。二外婆却总觉对他不住。那年河南到老家逃荒者甚多且多是拖儿带女。二外公不忍二外婆内疚而走，在二外婆去世前领养了一个七岁大的男孩。
    只月余二外婆便在一个月圆之夜静静的走了。这次二外公却不见如何悲痛。只是每夜响起的咿咿呀呀的二胡声透着无尽的凄冷伴随人们入梦。
    二外公走的那一年我在住读一星期甚至一个月才回次家。那天为什么忽然想起给家打电话我到现在也无从解释。只记得和妈说昨天晚上梦到二外公。妈半天没说话。老大功夫才悠悠叹口气说想外公就回来看看吧。语气里透着压抑着的悲伤。我一惊连问怎么啦怎么啦。妈说别问啦回来一趟吧。
    偏那几日有考试。考完我疯般冲到二外公家。门上锁着锁我愣在原地半天不能动不能动。
    去医院吧，病危通知下来啦。隔壁的小媳妇告诉我。
    我没见上二外公最后一面。
    只知道是肺癌。
    后来妈告诉我说，二外公一直不闭眼但是也不和谁说话，只是盯
着病房门口。本来不能吃任何东西的却吃了二舅妈削的一片雪梨。我虽不迷信却因此一直暗暗恨了二舅妈很久很久。
    又到这一天啦。
    今年是二外公离开我的第五个年头啦。
    五年，五年的岁月是不是二外公额上的皱纹更如刀刻斧雕般让人更感沧桑；
    五年，五年的岁月是不是二外公那引以为豪的黑发两鬓也沾染上了一丝霜雪；
    五年，五年的岁月是不是二外公如智者般的言语更见深刻更透着犀利了吧！
    我一边在二外公的照片前点燃冥纸一边悄悄告诉二外公：二外公，你看你的苹果多听话她不哭。那你今天可要来告诉你的苹果你在那里好不好，有没有见到二外婆。好不好？
   
    好不好？？

异度精灵

亲情总是心底那最有韧性的水草
在每个值得怀恋的日子濡绿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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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