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鲁他妈

譬如朝露

               朝鲁他妈
    写下这个题目，我不禁哑然失笑，朝鲁，朝露，和自己的名字读音这么近，纯属巧合，纯属巧合。实际上，这里的朝读潮，朝鲁是一个22岁的蒙族男孩。朝鲁的妈妈是一个很普通的农村老太太。
    那是初秋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瘦瘦的妈妈背着骨瘦如柴的儿子来到医院。那个男孩子就是朝鲁。他的妈妈操着一口很不熟练的普通话笨拙地介绍着儿子的病情，时不时夹杂一句蒙语，还要求助于同来的朝鲁的表姐做翻译。朝鲁病情相当严重，重症肺结核合并贫血，营养不良。22岁的小伙子，体重只有60多斤，情况很不好;咳嗽，咯血，睡眠差，恶心、呕吐，口服的药基本都进不去。刚入院那会儿，输了几次血，治疗也基本靠输液。状态稍有好转，朝鲁就吵着要出院。她的妈妈在走廊一个人偷偷哭，可回病房就哄他，有时实在不听话了，妈妈就喊几句。渐渐地我弄明白了，原来朝鲁的爸爸有病，哥哥是残疾，只有一只右臂，他又病成这样，一个家全靠她那瘦瘦小小的妈妈支撑着。她的妈妈只有52岁，可看上去却有60 岁的样子。他住院的钱都是借来的，所以他急着要出院。 当时，也有的医生认为没有继续花钱的价值了，两侧肺破坏的都很严重，就算病情缓解了，也是废人一个。说实话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从他肺部的病灶推测预后，很可能结核控制住以后，遗留双肺间质纤维化，活动后就会出现呼吸困难,当然谈不上生命质量了。许多人家不愿往无底洞白白扔钱，也有放弃的。我对她的妈妈交待病情及预后时也只能实话实说，告诉她孩子的病情重，治疗效果可能不好。妈妈每次都说“行，不管怎么样都治，钱要交，我去张罗 ”
    我便劝朝鲁“安心治疗，等治好了再多多挣钱来还债，来孝敬妈妈，好不好？我们会选择价格最便宜而且治疗效果好的药让你快一点好起来。像个男子汉，就快点好，自己走出病房。”
    劝说后，朝鲁很听话，乖乖地吃饭，乖乖地吃药。妈妈经常给他买些水果哄他吃，要些排骨、牛肉之类的给朝鲁补补营养。她自己却总是在走廊偷偷啃干馒头。朝鲁的症状逐渐地好转，母子二人的心情渐渐晴朗。但是复查胸片显示他肺部的病灶吸收的并不理想，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我的心一直很沉。
    因为实在借不到钱了，所以朝鲁的病情稍稍缓解，就出院了，出院时我又一次向她的妈妈交待病情，尽管很残忍，我还是又一次强调预后可能不好。
    她妈妈只说，“治，接着治。你让我们怎么治我们就怎么治。”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竟然有那么沉甸甸的分量，别无选择，我也只好担下了。
    “那就坚持吃药，一天都不能落下，坚持一年半到两年吧，给他多增加点营养。到时间就来复查，觉得不好随时来。”
    “都听你的。”
    过了不到一个月，朝鲁因为感冒病情加重又一次住院。朝鲁比上一次住院要听话，因为冬闲，他的哥哥也来护理他，这一次她的妈妈要轻闲一些，脸上总是带着满足的微笑，许多时候，夕阳的余辉洒在妈妈的脸上，仿佛罩上了一轮光蕴，显得那么圣洁，那么慈祥。一家三口人说说笑笑中朝鲁再一次好转出院。
    有一次，我下夜班，正在家睡觉。同事打来电话，说“有人非要找你，她说她是......呵呵，让她跟你说吧，我学不上来。”
    电话那边传来不分音调的“我是朝鲁他妈”，
    我说吗，难怪同事听不懂，“过来复查的？朝鲁也过来了？”
    “嗯，姑娘，你来一下吧，给看看？”
    “那你等一会，我这就过去。”
    朝鲁的状态比先前大有好转。妈妈也好象年轻了不少。
    第二天，同事见到我，哈哈大笑。
    “朝鲁她妈，朝鲁她妈。她跟我说了5，6遍我也没听明白，后来干脆让她直接跟你说了。”
    那以后很长时间她一见我就喊“朝鲁她妈”，然后就哈哈大笑。
    一个春日的午后，朝鲁的妈妈又来了，是给朝鲁开药的，药开完了，她又把我叫出去，把那个粗布缝的包塞给我。
    “给你，自家鸡产的。”大约有三、四十个鸡蛋，大概怕坐车颠破了，每个外面都用皱皱的纸包着。我忙又把它塞回。
    “这份心意我收下了，鸡蛋拿回去给孩子吃吧，我不能收。”
    “收下吧，还有呢。”
    “拿回去，听我的，好好给孩子补补。”......
     我终没有收下，朝鲁妈妈远去的背影有些佝偻，我心里很不好受，蒙古族人民个个豪爽，去老乡家他给你什么你若不收，他会认为很伤自尊。但想到朝鲁住院时我送他一盒止咳药，在家放着也没人用，就送他了，朝鲁出院时，他妈妈不知在哪买回一盒，说什么也要还给我。这个倔强而又坚强的老人，她那么需要帮助却不愿随便地接受。这些鸡蛋对我们来讲可能算不了什么，但对这样一个拮据的家庭来讲，却不知是怎么省下的，我实在没有办法收下......
     前些日子，朝鲁又来复查，象变了一个人似的，胖了，还长高了，怎么看也不象个病人了。而且肺部的病灶也吸收得很好，只有右肺还遗留一条索条影。我都不敢相信能恢复这么好，也算皇天不负有心人啊。我对朝鲁说：“不是你妈妈，你这条小命不知会死几次了。”朝鲁就只会羞涩地笑。朝鲁的妈妈看着他，象欣赏一件艺术品。
    是啊，这个妈妈，这个伟大的妈妈是最有资格自豪的。虽然她还要为还债默默筹划；为看病进了许多次城里，却不知何时能去逛一逛商场，不知何时能为自己添一件新衣；也许今生都不知电脑为何物......她活得那么简单、那么淳朴，却又那么伟大......

沉醉卧烟霞

好文章！

龙勃江

感受都母亲慈祥坚韧的爱　　　　感受到医生谨严善良的爱

菊紫

很感动,很伟大很了不起的母亲
人间最珍贵的就是亲情
朝露也是很可爱的人呀

金灿

         譬如朝露的文章娓娓道来，清新自然。表达人与人之间的真挚感情。文章中的母亲伟大，文章中的医生更是尽职尽责善良宽厚。读后使人心生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