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啊雪

hunterraan

    那是小学三年级的事情。

    隆冬，一场暴风雪整整下了一夜，北风也吼了一夜！我卷在稻草床的角落，裹着所有的衣物和被子，加上父亲的身体，还是全身冰凉。

    早上，发现哥哥的旧胶鞋有好几个破洞，实在不能给我穿了，父亲也没有办法，婆婆把我的破袄补了，硬是把她唯一的棉鞋套在我的脚上。她是裹脚女人，鞋子又尖又小，我死活不穿，吵着不去上学，父亲发火了，我几乎是被他推出门去！

    一出门，凛冽的寒风夹着雪扑过来，我连打了几个寒战，眼前是刺眼的白光，我和一切都缠在雪色中！

    婆婆在门口叮嘱：“走大路，别走小路！”

    其实眼前没有路，只有厚厚的雪，我只能凭着感觉，深一脚浅一脚地试探着破雪而行，还不时回头看看那一行幽黑的、长长的、弯弯曲曲的印子洞，其实我是害怕，想看有没有同伴上学！

    就在一次回头中，我摔倒了，周身粘上了雪。为了给自己壮胆，我一边拍雪，一边唱歌。歌声抖得厉害，我冷啊！棉鞋已经湿透了，脚底的湿寒开始往上窜，刺痛全身每一个细胞，我的牙齿开始不停地打架，走路越来越没有重心。

    拐过小山时，我知道那里有一个水沟，石板很窄，但我辨不出一点水沟和石板的界线，只能壮着胆子踩过去。

    不幸终于发生，我踏空了，一下子陷进了水沟里，雪很虚，我整个肩膀都没了进去。没等冰冷的寒流从沟底涌上来，我已经怕得嚎啕大哭了！

    当我好不容易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爬出来时，更不幸的是：一只小尖鞋挣脱了，此时已埋在积雪的沟底！我的悲伤为什么如此强烈啊！我一定要跳进去，挖出婆婆的鞋。我用手扒开一个大雪洞，直到抠出泥巴，终于掏出那只裹满淤泥的鞋子！

    我在雪上反反复复擦着她，又把身上的泥用指甲尽量刮干净，然后继续认着学校的方向朝前走……

        雪啊雪!

墨韵

好悲壮的！
相似的童年，不一样的是，那时候我穿的大鞋子，大概是父亲的旧棉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