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故事.

芷蘅

           请听好。
         我把自己曾经珍爱的故事，打包，贴上地址，寄给你。
         如果没有耐心，请立刻拒收。

         我和你相遇在六岁那年的夏。
         是在学校。我们刚刚进入小学预备班，年幼的我是几年后无论如何也伪装不出的单纯稚嫩。
         那时我爱走神。浓妆艳抹的年轻班主任让我们一个个报数，只是在我那里停下了。连贯的音节忽然出现了停顿，那种效果简直像是在深夜破碎的玻璃器皿。领导、家长们在窗外，于是难免的一记凌厉白眼。现在想想，自己那时简直是白痴，为什么不白回去。
         后来放学了，你穿着长长的T恤，上面分布着拙劣的色彩，拼凑出一个大猫的样子。你很高，那时很高。穿着军绿色的凉鞋，一只脚踩在放学路上坑坑洼洼的台阶上，令一只脚悬空晃着。你的姥姥，又瘦又矮的卷发老人，一脸和蔼的来接你放学。
        那时不知道看人先看脸，天性爱猫的我只喜欢盯着你胸口的猫，死死地。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吓到了你。
        然后就是亲切的交谈。无非是“几岁了”“住哪里”“顺路啊”“老师真是胡闹”“父母做什么工作的”之类。我听不懂，亦不愿去听，只是安静的躲在姥爷的身后。盯着你，像是害怕人类的小兽，一心想要保护自己。
       你的脸是方形的，细细的刘海，短短的头发，像动画里虎头虎脑运气好的小傻瓜。我看着你媲美女孩子的大眼，吊儿郎当的神态，忽然就衍生出了莫名的好感。
       的确纯真，没有杂念，只是以为“他好像是个好人”。

       说起后来。
       无非是上学放学，既然顺路就一起走了。有时甚至会勾肩搭背，直到妈妈好意的提醒说这样不好，我才会有意识的与你保持距离，但过不了多久就又黏在一起了。
       我们此时已度过了枯燥的一年级，进入二年级。班主任换掉了，换成了一个年老的老师，但我却很尊敬，且很喜爱。原因不过是在一次作文点评时，在全班面前大夸我为“才女”。
       幼时小小的虚荣，并不是罪过。
       而你也很喜欢这动不动说起当年让人想要瞌睡的老师，这倒是与我一拍即合。
       然后记忆是短暂的空白，只记得我们一起放学，我买冰棍请给你。不久之后，你模仿着英语书上的新年卡片的样子做成的情书。一拉就变成了尖刻的笑脸。我心慌的厉害，想起长辈们说起早恋时厌恶的眼神，决绝的撕掉了。
      不知你从哪里学来的。你说，你把我的心也撕掉了。那时听来很煽情，现在却只想笑。
      有个东西造访的太早，我还没有穿好衣服吃完早餐。所以只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然而不久之后，又传出你和另一个女孩的绯闻。你似是忘却了，眉飞色舞的向我请教如何才能追到她。我咬着牙笑骂，你才几岁呀。
      你才几岁呀。

      之后记忆跳转到四年级。
      你变得偏激，与老师顶撞，却又会在责骂后哭红了眼眶。然而和那个班花一般的女孩绯闻继续。但在放学后还是会和我一起留下写作业，跑到我家去把我拉出来疯。有一天，我记不清是哪一天了，或许不是四年级。你被凶悍的数学老师骂得一无是处，于是在家长会的前一天，你和我，两个人，写完作业后在诺大的，寂静的操场上，手里拿着两包当下时兴的整人玩具，秘密的合谋着如何对付你口中“xxx”的老师。
      而我确是不情愿，但为了安慰你，我也就装出恨极的样子，一起愤愤的骂。那时的你爱出风头，爱撒谎，爱吹牛，爱一个并不非常漂亮却足够出众的女孩。她光明正大的问你是否养的起她，你也理直气壮的要为她挣大把大把的票子，要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只有我，在一旁做那个最明亮的电灯泡。
      你常对我说你对未来的构想，也会问我“婚礼上用飞机和用坦克哪个更气派”的问题。我一一如实回答，心里却挂念着那张拙劣的，被我亲手毁灭的笑脸。
     我在想，那时如果接受了，会不会不一样。

      喜欢那女孩的很多。我，你，还有一个和你是情敌的男生，在五年级时变成了铁三角。理由是我们是全班极少的骑自行车上学的人。
      那是我最留恋的时光。我们放了学不回家，在另一个男生的院子里飙车。我们疯狂的挥霍着自己仅剩无几的小学生活，我们自以为懂得如何去爱。
      但时光是不可违的。残忍的一页总会翻开。
      我们渐渐不再在放学后疯玩，理由是学业繁忙。然后的然后，我们在这样的混乱中毕业了。泪水，告别，笑容，期待。
       可现在想起来却是那么苍白。

       初中。学习。作业。短发。分离。
       你搬了家，离我很远。偶尔遇见，你会兴冲冲的冲过来，向我讲述你虚构的或真实发生的故事。我安静的听，不时加上几句迎合你意的评论。之后大笑。
       又一次遇见，你说你已与那女生分手。我惊异，你坚持了整整四年，居然就这样轻易放弃。问你理由，你第一次有了淡薄且厌倦的表情，你说，烦了。
      只是因为烦了。只是烦了。仅此而已。
      在红绿灯在眼前交替的瞬间，我回想起许多。比如，那个放学后的傍晚，你叫我出去写作业。然后在我的小院里，那只突然出现的白猫。抑或是，在某个黄昏，我们乘公交车，到最繁华的地方，迷茫的散步。晃晃悠悠的手始终没有任何交集。又或是，我们一起在零下的严寒里，穿着布鞋和干净的校服，站在升旗台上一遍遍的练习。冻得手脚哆嗦却依然笑得灿烂。
       可其实那次升旗，是因为气温原因取消了的。我们最终也没有一起站在那高高的大理石台子上。

       我们的年华一去不返。我们在盛大的生活中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可我们心甘情愿。
      纵使这并不是我们想要的疼痛。

      最后强调一遍，这是个真的故事，我的故事。
      这是我和一个虎头虎脑、运气超好的傻小子的故事。

晓小鹏

     年幼的故事~~~~很亲切的故事~~~~~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故事~~~勾起我无数回忆的故事~~~~

PS：弱弱的问一句  你还和那傻小子联系吗？

ye2403

芷蘅就开始写回忆录了啊？太早了点儿吧？哈，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