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五分之四的女人

九野

          刘主任夫人过生日。
      傍晚时分，儿子、媳妇抱着一岁多的孙女儿早早过来了。刘主任的儿子和慢性子李各开一辆车，带着一家人去吃夜市。他夫人爱去那儿吃，还专门点了一道毛血旺，这是刘主任爱吃的菜。三个男人干了慢性子李带去的两瓶三十年。
      大家开开心心吃完，坐车回家。临下车，刘主任给慢性子李使了个眼色。
      儿子想跟母亲再说说话，拖家带口跟着上楼。这时，刘主任的手机响了：
      “噢，小李啊，谁？老吴？吃饭？你跟他说我们刚吃完嘛，有事明天说。要过来接？行了行了，别让他来了，我过去好啦。”
      老吴是跟宝丽丰合作的一个建筑商，给刘主任家搞过装修，隔三差五地叫他吃饭。
      刘主任朝夫人一伸手机：“老吴来了，非让去不行。”
      夫人说：“去吧，别再喝了啊。”

      刘主任出了小区，没走了几步，绕了一个大弯子的慢性子李“哗”就开车过来了，拉上他直奔百乐门。

      百乐门离市中心很远，不是很高档的地方，一间间装饰得红紫迷离的小歌厅，象一个个储货仓，比那一扇扇玻璃门还透光的女人们，在弥散着浓烟浊酒、廉价脂粉、南腔北调的混合空气里，被一个个外来的叉车铲来铲去。除了慢性子李，宝丽丰高层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刘主任会来这里。

      红枫屋的二老板是个留着长发的娇小女人，穿着很规矩，每次跟刘主任跳舞时都象鸟儿一样若有若无地依靠在他的怀里，但他从来没有动过她，她几次给他捋头揉肩捶背按腰时想做调情的动作，也被他阻止了。而每一次慢性子李在一旁对别的女人的动手动脚，都没能在他身上产生任何影响。这是慢性子李永远也想不通，甚至觉得很吃亏的事情。他总在想，刘大主任大把地花钱，让她们跟着吃、跟着喝、跟着抽，图个什么呢？
      这天晚上，醉眼朦胧的慢性子李揽着个小炮弹似的半天嘣不出俩屁的女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唱着一些小调儿，瞄一瞄依然窃窃私语的刘主任和女老板，一个酒呃儿打出来毛血旺的味道，让他想起十年前的事情。

      那时上一届高层刚重新组阁，接着是干部调整，一夜之间虽然刘主任扶了正，但他的老相好成了老总的红人，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一时间风言四起，他一有空就是吃饭打牌，刚调上来的慢性子李有时也陪他玩玩儿。忽然有一天下午，刘主任让他下了班去接个人到聚仙楼吃饭。那是个说着普通话的南方小女人，当时正在一个川味小饭馆打工，看上去更象个家庭小主妇，齿白唇红、声音亲切，圆脸，齐耳的短发，眼睛很有神，总透着不好意思的微笑。而那天晚上刘主任请来的客人中，竟然有他的老相好，吃饭的主题竟然是他过生日。两个女人一左一右，老的话多、小的话少，其它来客谈笑风生，刘主任对酒是来者不拒，却照顾小女人少喝，当刘主任指着自己喝过的那碗汤让老女人喝掉时，她真的喝掉了，着实让慢性子李长了见识。后来见到小女人是在一些小歌厅，慢性子李经常陪着刘主任去唱个把小时，或者把小女人接出来在一些小饭馆吃饭，还特别爱吃毛血旺。那一年过节，她还从家乡带了腊肉等土特产给刘主任。当她彻底离开时，对送她的慢性子李讲了一段话：
“他是个好人，我们几个姐妹被扣住时，他帮我们出来，还给我办了户口，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真的，他是个好人。”
      一晃很多年都过去了，上届老总调走了，刘主任的老相好也离开公司跟自己的丈夫做起了自己的实业，刘主任仍然在这个位置上呆着，仍然被新的高层这么用着，仍然有慢性子李在手下陪着，仍然是一有空就这么唱着——其实他不怎么爱唱，唱出来也是老革命的段子，而且五音不全。

      “哥啊，再喝一杯啊，来啊。”那个小炮弹拱着慢性子李让他喝啤酒。他一边往嘴里倒着，一边瞄着还在那里说着话的刘主任和女老板，忽然眼里酸了一下，心里默默对刘主任说：
      “我的大主任啊，其实你不知道呢，在聚仙楼后的第二年，我有一个哥们的朋友跟那个南方的小女人零零星星住过半个月呢，你眼前的这个女人又能如何呢？”

      “咔”小炮弹点颗烟，喷了慢性子李一脸，说：“哥，你不知道呢，我以前见过你，你那次开着警车接过我们这里的人，我知道你是法院的。”又一指那边的刘主任，悄悄说：“他是你们领导。”
      慢性子李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还知道什么？”
      小炮弹往他裤兜处摸：“我知道你的手机是关着的。”
      慢性子按住她的手，从另一边口袋里掏出手机，推开盖儿，翻出储存的信息“我还在跟刘主任吃饭一会儿就完”发给了自己的老婆。然后对小炮弹说：
      “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都不明白，你能知道个屁。放个歌去。”
      慢性子李一仰头望着暗暗的天花板，自言自语地说：
      “法院的？法院的还能糊涂到这个份上？”

      月光漫散，外面整个的天都是清清朗朗的，没有一丝的云彩。

      这晴好的天，也应该属于刘主任和他的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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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了无痕

睛好？晴好？
呵呵，叹个

九野

我的天，这是个大错误。修正过了。谢谢老秋关注。

秋风了无痕

呵呵，不客气

金灿

生活啊生活。

cyi2100

哎呀，九野用的是五笔，真是让我惭愧啊……

a2182186

尾随胖哥而来呀

1468109

月光漫散，外面整个的天都是清清朗朗的，没有一丝的云彩，
很适合听下歌啊，灌点水啊，发下呆啊之类的~~~~

风叶凛然

此时静静的.............喜欢听这歌.............

九野

::: 在 金灿 的贴子提到 :::
生活啊生活。

是啊，生活是多彩的，现代的人是丰富而又无奈的。谢谢用心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