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身缘27

苏子云

二十七
“不对”看到这里陆斌猛的在心里打了一个鼓，“为什么这中间有两张是被撕掉的？被谁撕掉的。这两张中间写的是什么？”
陆斌拿着这本日记本立即赶到了萧南家，走时他打了个电话给傅局长。傅局长开口便问：“陆斌，你到那了吗？那边情况怎么样？还住得惯吗？”
“老师，我。。。我还没走。。。”
“你没走？你干什么呢？”
“您知道立交桥昨天倒塌了吗？”
“知道，局里刚开过会，对这事很重视，要求我们一定要查个水落实处。怎么？。。。”
“那天倒塌时，我就在现场，遇难的那个工程师是我多年以前的一个好朋友。。。我必须要去祭一祭，到他的灵前点上三支清香，见他最后一面”
“那好吧，可是你放弃了这次学习的机会，终究是可惜的。”
“我知道，我辜负了您的一番好意，可是，我不能不去见他最后一面。”
傅局长长叹一口气说：“我明白，算了，机会还会有的，那你就去吧。”
“谢谢。”
陆斌挂了傅局长的电话，便拨通了小汤的电话，半夜三更，小汤已经睡了，迷迷糊糊的接到陆斌的电话，“陆队阿？”汤琳一听是陆斌的声音，条件反射似的从床上弹了起来，“陆队，什么任务？”
“没有任务，是我私下让你陪我去一个朋友家里。”让汤琳一起去，是因为他知道汤琳在公大时辅修过法医学。
“是”汤琳火速起身，穿好衣服，出门，在指定的地点等候陆斌。
陆斌和汤琳赶到萧家时，萧家正在办丧事，尸体是苏晴从医院领回来的，曾素珍是萧伯民去接回来的。
家里早已布置好了灵堂，素烛白纬，上面挂着萧南的照片，一副挽联分挂左右，上一联：壮志未酬，惜华年早逝，死者有恨。下一联：鹣鲽情深，舍妻儿孤苦，生者何堪？
萧伯民坐在灵堂一侧，曾素珍早已哭死过好几回。王子和，方歆，都已在那了，门外花圈放了两排，一直到了楼下。楼下拿蓬布临时搭起了一间蓬子。蓬子里放了两张八仙桌，让各方来吊唁的客人坐。方歆帮着烧水冲茶，苏晴一身素白，跪在灵前，戴孝还礼，面容憔悴，早已哭得泪人儿一般了，陆斌到此，先点上了三支清香，到萧南灵前拜了三拜，“萧南，你我朋友一场，曾经意气相投，共话未来，如今，你壮志未酬，先已身遭不测，我非常的痛心和难过，希望你九泉之下保佑你的亲人幸福安康，保佑我早日查出这件事的真相，以慰你在天之灵。”
“萧南。。。”苏晴还一个礼哭一声。方歆提着只水壶，回头看了看，眼泪也忍不住要下来了，她立马回过头把眼泪擦了，找点什么事，打个茬，好让自己不那么悲伤。
陆斌站起来，将香插在香炉里，并让汤琳也去祭奠一下这位不幸遇难的工程师。汤琳和陆斌是很多年的搭档，有着不一般的默契，他祭奠完毕，绕到遗体旁边，接着瞻仰遗容的名头，把萧南联上的盖脸布揭了下来，只见萧南脸上有多处伤痕，都是被桥石刮伤，面色并淡黄，不似中毒，手指甲中除有一些沙石，也没见有什么异样。他对陆斌看了看，微微摇了摇头，陆斌会意。
也就是这时，门外一阵阵的哭声传进来，苏晴抬眼一看，免不了一惊：“妈？你怎么来了？”
羽彤搀扶着文华，急匆匆地赶来，“我怎么来了？我不来，你看样子还不打算告诉我，是不是？你要瞒我瞒到什么时候啊？”
苏晴从跪垫上站起来，赶紧去扶着文华说：“妈，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真的。。我不想让你担心。。”
“你不想让我担心？这事瞒得住吗？啊？羽彤都告诉我了，萧南怎么死的？啊？”
苏晴说不出话来，只是哭，陆斌插嘴道：“是立交桥倒塌。萧南死于这场事故。”
文华看了看陆斌，没有搭理他，却对着萧伯民说：“亲家，你可是读书人啊，怎么这点礼节都不懂？女婿死了，我这个丈母娘这连说都不说一声，你这事做得可有点不妥了吧。”
苏晴忙说道：“妈，都是我不好，是我让瞒着的，不怪爸。”
“傻孩子。。。。”文华想再说什么？可是这么多的人看着，竟是说什么也不合适，于是只能叹口气，算了。
“羽彤，你陪妈到里屋去休息吧。”苏晴关照道。
羽彤看了一眼苏晴，又看了一眼陆斌，扶着文华进了里屋。
苏晴见他们进去，又在原来的地方跪下了。
“苏晴”陆斌走上一步说：“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不要和我商量，我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有什么话和方歆说吧。”
苏晴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只是呆呆的跪在那里。

汤琳凑到陆斌耳朵跟前说：“陆队，怎么办？”
“先坐下吧，等机会再说。”

羽彤扶文华进里屋坐定后，自己重又出来，到萧南的灵前点上三支香，鞠了三躬，说：“萧南哥，你是个好人，像你这样的好人实在不应该遭此横祸的，萧南哥，羽彤来看你了，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是我的亲大哥一般，甚至说，对你，我比对我姐都亲。从你和我姐还在谈恋爱那会，我就跟着你们，你非但不嫌我这个电灯炮，还处处袒护着我，宠着我，让着我，我姐说，我的性子都是让你给惯出来的，可是，我愿意被你惯着，这感觉很幸福，现在你这样一走了之，丢下我一个人，往后我要是再被人欺负，还有谁会替我作主，还有谁会为我说话，萧大哥，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死的？是意外还是有人害你？羽彤一定帮你申冤，哪怕这个人是我的亲人，我也一样不会包庇的。”说着，羽彤对苏晴看了一眼。
曾素珍本来对苏晴就没有什么好感，如今听羽彤这么一说，不免更加深了对苏晴的怀疑，所谓邻人偷斧，想必就是这种心态吧。
苏晴底头跪着，羽彤的话，她也听见了，她慢慢的抬起头，盯着羽彤看，这是自己妹妹说的话，这话就是从自己的妹妹的嘴里说出来，比起辩白，苏晴更多的伤心，伤心上加伤心。她一动不动的看着羽彤，眼泪如断线珍珠一般落下来，慢慢的站了起来，陆斌也跟着紧张起来，慢慢的也站了起来，汤琳跟着陆斌站了起来。曾素珍全神贯注的看着这对姐妹，等着看事情有什么发展，萧伯民本来拿着一叠纸钱在焚化，如今也停了下来，看着这对姐妹，心里有点担心。苏晴慢慢的站起来，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羽彤，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来：“羽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又何必装模作样的来问我。”
“羽彤。。。天地良心。。。你说这话就不怕下拔舌地狱吗？”
羽彤看了一眼陆斌，径自进房去了。苏晴站不住，在灵桌上撑了一把，陆斌手快，一把拉住羽彤的胳膊说：“羽彤，你怎么可以这么和你姐姐说话，还不向苏晴道歉？”
羽彤不屑的看了陆斌一眼，又看了看苏晴，说：“看见了吧，萧南哥，你看见了吧，他们是一搭一挡，一吹一唱，事情还不清楚吗？”
苏晴什么话也已经说不出来了，直直的便要顺着灵台滑将下去。方歆疾步过来，支住了苏晴，说：“羽彤，你还嫌事情不够乱吗？你要你萧大哥九泉之下不得瞑目的话，你就继续闹吧。闹得鸡犬不宁，谁也没得太平。”
羽彤怒目圆睁，瞪了方歆一眼，笑道：“倒底是苏晴的好姐妹阿，说什么都帮着她。”
文华闻声从里屋出来问：“怎么了？吵什么呀？”
陆斌紧了紧手里，警告道：“羽彤，你闹够了没有？如果苏晴要害萧南，那她当初就不会明知萧南得的是骨癌还嫁他。你口口声声说萧南疼你，可你呢？你是怎么对待你萧大哥的？你为他想过没有，他现在还躺在这里，尸骨未寒，你就在这里无端诋毁他的妻子，你对得起你萧大哥吗？”
陆斌的一番训斥把羽彤镇住了，她委委屈屈的哭道：“陆大哥，我。。。”
“去道歉！听见没有？去道歉！”陆斌命令道。
苏晴坐在跪垫上说：“算了，羽彤还是个孩子。”
方歆在旁边扶着苏晴说：“苏晴，你老是这个样子。”
羽彤挣脱开了陆斌的手臂对苏晴看看说：“你少假惺惺的。我不会领你的情的。”
文华走出来问陆斌：“你说什么？萧南得了癌症？苏晴，你说，这是不是真的？你嫁他的时候就知道，是不是？”
苏晴面无表情的说：“是，萧南得的是骨癌，我嫁他的时候就知道。”
文华被气的顿时说不出话来，“苏晴，你。。。。”
“我怎么了？我倒底怎么了？萧南人都已经死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吗？我现在只想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把他抚养长大，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妈，你明白吗？”
“你说什么？你已经有了孩子？”文华差点没晕过去。苏晴和方歆忙扶着，方歆说：“伯母，我先扶您到里屋去休息一下，”说着把文华扶到了小房间，里面有张床，方歆安排文华躺下了，帮她把帐子放下说：“我帮您把帐子放下来，您好好休息会，不会有人来打扰的，有什么事都等睡醒了再说，好不好？您这样拖着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不是？”
文华含着泪点点头，翻身向里床睡去，事实上，她也不过是养养神，哪里能睡得着，迷糊一阵又清醒一阵，总不能睡稳。
“你有孩子了？”萧伯民高兴的问。
“真的有孩子了？”曾素珍也这么问。
羽彤抱着拳斜靠在门边上，不阴不阳的问：“萧南的孩子？”
苏晴哭着点点头。方歆说：“那快别跪着了，地上凉，小心动了胎气。”说时便要将苏晴从地上扶起来，但被苏晴强掉了，苏晴跪前几步，扶着萧南得灵桌说：“萧南，你说过的要回来的，你答应我一起去接妈出院，然后，我们一起好好的过日子，你说你愿意截肢的，你还说你要看着孩子一点点地长大，可是你怎么就那么不守信用呢？你抛下我，让我一个人，怎么过阿？你还没有看见立交桥造起来，你还没有看见孩子出世。。。你醒一醒，和我说句话，你告诉羽彤，你是怎么死的，你醒一醒，你醒过来说句就公道话阿。。。”苏晴说着千万的伤心，千万的委屈全部涌上心间，顿时嚎啕痛哭了起来。
方歆在一边劝慰着，也赔了不少的眼泪。陆斌和汤琳都愤怒的盯着羽彤，曾素珍看看苏晴，又看看羽彤将信将疑，趁着个空档，她把萧伯民叫到了小房间问：“你说，苏晴肚子里的孩子真是萧南的吗？”
萧伯民打量了自己老伴几眼：“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你也怀疑苏晴？”
“空穴来风，事必有因，不然羽彤为什么要那么说她，她可是她的妹妹阿？哪有好好的会连自己的妹妹都这样说的。”
“她们姐妹之间有意见，你看不出来吗？”萧伯民气的声音都哆嗦了说。
“有意见？再有意见也不至于拿这没凭没据的事说啊？”
“你不要瞎想了，苏晴的人品，我信得过，我相信她，你也应该相信她，她自嫁到我们家，别的不说，就说对我们二老，那是没有话说阿。做人不能没有良心，现在儿子才死，你就这样去怀疑你儿子的爱人，萧南在九泉之下要是知道了，他也会难过得，你就不能让儿子走的安心一点吗？”
“我。。我不也是在和你商量嘛？”
“没什么好商量的，我绝对信得过苏晴，以后再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别让活着的人心寒阿。”萧伯民的话，前半句斩钉截铁，后半句语重心长。
曾素珍听着，不再说什么，但是心里却仍然有许多的疑虑，放不下。这一切的一切，曾素珍虽然没有听到心里去，却被一个人听得真切，她不是别人，正是苏晴的母亲，文华。

幽幽灵枫儿

好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