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鱼与子海

总想飞的猫

    思念是痛苦的，因为你思念的人未必会思念你.....

    得知子鱼子水说："我对你根本就没感觉"之后，子海脑海里迅即闪过一句话：她也太狠心了点吧。当然他并没当着子水与子渊的面说出来，并在子渊悠悠吐出的第二个烟圈还没散去的时间里作出了一个决定---当然，这个决定他也没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只是子海嘴角的一丝不经意的微笑让子渊捕捉到了，子渊并没作出什么表示，只是扭头看了看被蓝带啤酒呛得之咳的子水，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子海其实不是子海，子海其实是叫海子，换句话是说在大学以前他叫海子，到了大学之后才叫子海的，确切地说，是在看到子鱼以后海子才叫子海的。
    子海的明智之处在于，他不会像子水一样改了名字还去告诉别人：我是为你而取的名字！他不会这样傻，他要的效果是---我海子不为别人而存在！并还信誓旦旦地在自己的QQ个人说明里写下这句话，还加了一个惊叹号，在惊叹之后又加了个问号，问号之后又再写了个惊叹号！
  一般的人是不会发现这句胡话有什么特别之处，因为它本身就是句十分低级俗套的话，然，关键之处恰恰又在于此---只要有心人，就会很容易发现这几个字后还打了个埋伏---海子不为别人而存在，却可以为别人而改变！
    这就是海子自以为的用心 和需要的效果，他也正是出于这种心态在键盘上敲下这十个字；
    子海，子水和子渊毕业于同一所中学，现在又在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并且还很戏剧性的居然都住在各自的隔壁，和高中时候一样！更戏剧性的是他们之中居然有两个会对那个外语系的女生，也就是对子鱼表现出了十分的好感了！
    其实子海是在子水之前认识子鱼的，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完全因为他子海的晨读习惯，那是在一个周六的清晨，海子突然想到学校的 DY 湖边去晨读，他捧了本《楚辞》在湖边边走边读，当他经过那个亭子的时候，突然被一句句优美的英语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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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 seek a dream?Just to pole a boat upstream.
    To where the green grass is more verdant.
    Or to have the boat fully loaded with starlight
    And sing aloud in the splendor of starlight

    But I can not sing aloud
    Quietness is my farewell music
    Even the summer insects keep silence for me
    Silent is Cambridge tonight
    ......
    子海这时候忍不住的相和而吟起来---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子鱼，外语系"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子海，中文系"

    当听到她的名字时，海子一下楞住了：哪有这样的名字？不过幸好海子不简单，是个高手，马上转了过来，把自己的名字也改成子海报上名来。都说万事开头难，但他们却还没开始就已经有了个这么美妙的邂逅了，并且还是个空气非常清新的早上！
    然而，他们仅仅只是限于这样的认识，并不像别人说的如行云流水，或莺穿柳带或顺水推船般的发展下去。这并不就是说子水长的不怎么样，相反地是海子一回来就告诉子渊说他碰到了个让他心猛跳了一下的女生。
  "很漂亮？"子渊还是那么不了解子海的问。
  "很有气质！"海子很晕!
   对于感情，海子是极为认真的，子海记得子水曾跟他说过这么一句话---大学里的爱情犹如秋风里的落叶。 是的，既然是落叶就很容易--只要弯腰就能拾起来的，但是对于认真的海子来说，他是不会轻易就去弯腰的，他不是考虑到底哪一片落叶是属于自己，而是更多的在想到底哪一片落叶才值得自己去珍惜；更何况，如果树叶还在树上没落下来呢，怎么办？
   艺术把人诗化，爱情把人神化，两者都是按照内心的愿望塑造了别的人，再去追求那个人。其实两者真正所热爱与追求的都不是真实的人，只是自己的那个愿望。
   子海挺喜欢这句话，而正是这句话让他困惑和痛苦不已，正在他困惑与思索与徘徊的时候，子水出现并挡在了他的面前.....
   于自己的矛盾之中，海子默认了子水对子鱼的追求。
   子海没告诉子水他认识她，也没告诉子鱼他是他的兄弟。只是一天傍晚在草坪上看着子渊又在吐圈圈的时候跟他说了句“这就是我对你说的那个女孩”。
   子渊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弹飞了他的云烟牌烟头，而后轻轻地拍了拍子海的肩膀，之后扬长而去，快走远的时候哼起一句游鸿明的歌“你连笑起来都不快乐...”

    接下来的日子依然那么了无生趣，子海发现除了可以在图书馆里免费看好多书之外，其他的一切并不让他感到如别人所说的那么新奇或那么富于激情和不适应，有的只是比高中更无聊和郁闷，尽管大学里社团、协会什么乱七八糟 的很多，但是他却从 来是不屑一顾的，他宁愿呆在寝室里练练书法来得更自在;所以，课余之后，他还是很有些空闲的。
    除了多半时间去图书馆之外，子海常常去的地方就是网吧了，或与子水、子渊玩牌打球；当然有时候也干点别的，但是他却从来是不沾染恶习，诸如网络游戏，抽烟,玩感情游戏...
    所以对于子渊他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到了大学之后，怎么会突然一个劲的抽起烟来，所以他有一天实在感到不理解，就问：  “你是为了吐烟圈而抽烟呢，还是为了抽烟而吐圈圈？”

    他和子渊常常去的网吧是那家墨轩网吧,开始他们很惊讶区区一个网吧竟会有如此雅致的名字?进去之后才知道原来网吧的青石墙壁上都挂满了字画,它的名字原来是靠些东西来支撑的.子渊就一直都认为这 俗!把一幅幅字画跟一台台电脑粘在一起,俗不可耐,这是对笔墨的亵渎!但是子海却不这么认为,他有自己的逻辑:
   "字画挂在墙壁上不是荒唐的,电脑摆在网吧里更不是荒唐的,所以字画挂在网吧的墙壁上也就不是荒唐的! "
   "靠!又是柏拉图?"

    有时候他想抬头看看天上有没有 飞鸟,可是泰戈尔却告诉他:天空已没有我翅膀的痕迹,因为我已经飞过;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单调又单调的逝去,子海面对子水仍旧一副淡然的样子,兄弟般的淡然,但子海从那他默认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没去过湖边晨读了,不但没去湖边晨读,而且还连晨读都戒了,就像子渊自从听了子海的对他的疑问之后,立刻幡然醒悟似的从此放弃抽烟了;
    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子海他只在晨读时见过子鱼三次以后再也没见到过子鱼了,只是在网上偶尔碰到了几次,

   "为什么好象很久没看到你到湖边晨读了哦?"子鱼有天终于委婉的问起.
   "唔,已经习惯了大学里的睡懒觉了" 子海心虚的搪塞.

    然而,他和她谁都没有在网上提起过情感方面的话题,多半说文学上的东西,子鱼的言辞常常使子海觉得子鱼应该读中文的,还独自感叹真是浪费人才啊!如一次他问她北大的海子为什么会卧轨,子鱼就说:
   "这个世界虽大,但对海子来说,却已经容不下他了,海子,是痛苦的,他的痛苦来自他内心对现实的荒凉,他的灵魂深处总被种种残酷的东西拷打,他并不是没有勇气去面对,而是他觉得失去了面对的意义,所以他需要一种解脱,而卧轨只是他的一种解脱方式而已,他可以跳湖,也可以自刎,但是湖里已经沉了个王国维,横刀也已被谭嗣同握去,所以他选择了自己的方式吧."


     可现在在一个学期就要结束的时候,子水却告诉他被子鱼拒绝了.
     什么安慰的话已是多余,在那一刹那,子海的感觉是一种的突然而来的释然,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也就在那一刻,子海猛然认识到自己的一切平静和洒脱都是假的,都是装出来骗人更骗自己的,同时也感到自己是不是卑鄙,在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落难的时候,自己竟如此这般的暗自庆幸!
     朋友的可贵之处往往在此关键的时候得以淋漓尽致的体现,子渊理解了子水,又理解了子海,说了翻让子海感动至今的话:"爱情是自私的,友谊是纯洁的,郎有情妾无意,这非你错,于兄弟你已经做的很对了,但于你自己 ,你却痛苦了一个学期,现在你难道还要再为自己背个包袱吗?"

     子海终于拨通了他保存了将近一个学期的电话号码-----
     "喂,你好,请问子鱼在吗?"
     "喔,你好,我就是"
     "哦..子鱼"子海突然方寸有点乱,马上又镇定 下来,
     "子鱼,你好吗,我是子海"
     "子海!是你吗?" 子海明显的也感到对方的语速突然加快,但也稍纵即逝.
     "子海,差不多都一个学期过去了,我都以为你是不会打电话给我的了呢"
     "是啊,我自己都以为我是不会拨这个号码了"子海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
     "没,没什么,我是说你的声音依然那么甜美好听呢"
     "哦" 不知道子鱼是真没听到还是故意装的,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
     "...子海,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子鱼",子海没等说完就打断,"子鱼,其实,子水是我的朋友,所以..."
     "......"(对方沉默)
     "子水人很好的,也挺优秀的"
     "......"(还是沉默)
     "你不应该那么狠心..."
     "子海!你不用多说了",这次是子鱼打断子海的话,"没想到你给我的第一个电话竟然是这样,我真失望"
     "也许我本不该希望什么的"
     "子水,我只能接受他的友谊或者说喜欢,但爱是需要缘分的,你不知道吗?" 子鱼不说则已.
     "子鱼,那你快乐吗?"子海想转移话题.
     "子非鱼也,焉知鱼之乐乎?"子鱼没有直接回答,然后是叹息一声,连拜拜都没说,挂了电话;
     子海还是没敢说出自己想说的话,电话的这一端,子海一个人兀自呆在那儿......

     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期末统考结束后就是正式放假,在放假的前一天下午,子海终于鼓足勇气,再次拿起电话,他不想再欺骗自己,他这次一定要大声的说出来---
     "嘟-嘟-嘟-"
     "你好,我找子鱼"三响之后,终于有人接听.
     "哦,你好,对不起,她不在,your name please?"
     "我是子海"
     "噢,你就是子海啊?子鱼已经回江苏去了,今天上午十点半的火车,她走的时候留了口讯,说你今天如果能打电话过来,就让我把一封信给你"
     "如果不是今天呢?"
     "那就没了..."
     子鱼的室友还说了些什么,子海已经不知道了,他现在只急着去拿那封信!

"子海:
      临走的时候,我突然醒悟了,能够认识你,其实就已经很好了.尽管我等了你三个月的电话,结果等来的只是子水的,但是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决定离开,于子水,我只会成为他的痛苦,于我自己,也许只能生活在淡水里,而你是咸咸的海;走在清晨的湖边,发现冷冷清清的校园已没什么还值得留恋,只摘了叶还未红的枫叶带走,算是个纪念吧.这个学校太烂,我爸妈决定让我转学,我已经办好转学手续了,代我祝福子水,告诉他,他是个优秀的男生,祝他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落叶...
      远方的我,祝福你们,假期快乐,珍重...
                                                                                  子鱼     "
     信封里还有片枫叶,枫叶上淡淡的写了几个字:轻轻 的 我走了...
     画面迅速回到那个子鱼与子海初次见面的清晨......
     <五月的雪>演奏版不知何时已悄然响起.....
     子海啊,子海,鼻头一酸,终于掉下了埋藏已久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