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的亮瓦

涔北村人

小时候，老家住的房子，窗户小，房间里暗。为了采光，在每个房间屋顶上，都会加几片亮瓦。
亮瓦是透明的，在我的印象中，夜里我一躺到床上，面对的便是一片黑暗，和这黑暗中透进来的微微亮光---微弱到你仿佛只是在意识里才觉得那是光，那是从上方的亮瓦透进来的光；或者，每到月圆之时，雪白的光，下泻来，在黑暗中挖下一口井，纷纷扬扬的光，有时似乎闪着幽蓝的芒。
寂静里，我默默的面对那一束光，耳中便起了丁丁的铃铎声。渐渐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心也渐渐平和，倦怠袭来的感觉似有似无，风歇下去了，水面收起涟漪，复归于平静。许多无梦的夜，我就这样沉入深沉宁静的睡眠。而一觉醒来时，温暖，明亮的阳光，往往已经照临。明朗的视野，没有阴影。
然而，亮瓦一天天的黯淡下来，我看到它上面覆盖着落叶，附著污垢，或者青苔。光也黯淡下来，终于消失了。我做了很多混乱的梦，追逐，飞跃，逃奔，流泪，迷惑，恐惧。无助的挣扎。乃至半夜惊醒，心快跳出胸口，要喘不过气来。我希望见到光亮。我知道房顶上有一片亮瓦，可是已经淹没于季节的变迁，它需要我拂去层层堆积的落叶，把它重新擦亮。
是的， 那一方从亮瓦透进来的光，日复一日，伴我成长。因为我的心间，也有一片亮瓦，可以透进人生之光，温暖，明亮的阳光，往往已经照临。可我却往往并不觉得，我知道要擦亮心间的亮瓦，那明朗的视野，没有阴影的风景，就依然会呈现到我眼前。然而，时时地，忧伤,懊恼，失落，如此这般，层层堆积的落叶，污垢，青苔哦，我们何时记得拂去？

叶飘翎

瓦亮，心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