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幻觉（六）

乖乖

       一九九七年十二月  北京

     “喂，小家伙起床了，出来吃饭。”
      
      如果她知道这场没上演的戏是这样的结局，也许不会去赴这场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饭局。她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还是只抹了一点唇彩。
      
      路对面就是国展中心，他们约好的地方。过马路时一辆车突然的一个大转弯冲到她面前。她吓坏了，司机探出头来冲她摆摆手以示歉意。她突然间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不是因为刚才的一幕。她回过身向来的路上走去。再一次发生了刚刚上演的那一幕。尖锐的刹车声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她看到他们带着诧异的表情向她走来。她努力的想挤出一个笑容泪水却大颗大颗的滴落。
     
      “没事没事！”他放开身边女孩的手。但不再像以前那样，搂着她的肩头抚着她的头发。
      
      整个晚上她都像是被吓坏的样子，不吃东西也不看他们关怀的眼神。她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转头去看时才知道原来声音是从自己的身体里传来的。
     
      是心吗？她忘记了那天所有的场景和声音。却记住了这一刻心在身体里碎裂的声音。每到午夜她总能听到。
     
      长年累月。
     
      她整晚都在不停的嚼咬着奶茶杯中那根吸管。她不想他们看穿自己。她努力的看着窗外，窗外黑沉沉的她什么也看不到看不见。他们在说昨天晚上和他妈妈的饭局。她的心像被什么狠狠的撕裂了般一阵窒息。不能呼吸。泪又在慢慢的，慢慢的涌入眼眶。匆匆站起身道歉。
     
      “我去洗手间。”
     
      背后清晰传来两人拥吻的暧昧声音。
      
      盥洗室的镜子里，那张瞬间憔悴的脸上，有着一双泄露着秘密的眼睛。她拿出化妆包在脸上扫上一层粉底和杏色的胭脂，在唇上重重的抹着唇彩。泪在此刻又一次从心底里找到了一个出口。记不清是哪部电影里有个小孩在和妈妈分别时说的一句话：我不想哭，是眼泪自己要流下来。
     
      她笑了。
     
      再次回到餐桌前坐下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明天的飞机回西安。”看着他眼中闪过的那丝诧异补充了一句，“前天订的。”他点点头不再说话。
     
      三个人间的沉默。很久。
     
      “自己保重。”
     
      这是她在北京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她说了什么？记不大清了。也许说了。也许没说。
     
      一切变的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