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ZEE

Celia

    AZEE是她的英文名字。
在1400公尺的龙王山上，在我拖着皮鞋努力前进的时候，AZEE和我在一起；在谈家桢院士的家里，在我把红领巾给谈奶奶戴上的时候，AZEE正把自己手上的红领巾给谈爷爷戴上；在黄浦江的源头，在我把双脚都浸没在母亲河的起始地中，将祝福溶在水里的时候，AZEE也和我在一起。
    我认识AZEE已经17年了，算到昨天午夜12点，我17岁生日为止，整整17年了。
人都说，看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我之所以到现在都还不清楚AZEE在我的生活中是怎样的一个角色，恐怕是和我对她的第一印象有关吧。
    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样子，是我永世都记不起来的了。因为，我比她小18个月。据说我从医院被接回家的时候，AZEE也去了。不过据事后回忆，AZEE说她始终只记得接我们的小汽车的黑色的顶。既然她都不记得我们的第一次会面，那么我这个比她小18个月，当时更不懂事的堂妹，那时估摸还在混沌之中呢。
    等我终于开始对这个世界有感官认识的时候，我的记忆里有关AZEE的回忆就是一次次的吵架。这是我至今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因为那时我们俩都被放在外婆家，天天都在一起，我们居然还会有吵不完的架！不过记忆告诉我，这是事实。而且，那时只要我们一吵架，AZEE就一定会钻进小房间，而我，则会死守着厕所。
    小时候的我有一个被大人们称作“大头”的脑袋，他们总是说：“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你有大头！”这个时候，AZEE一定会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我，一边还含糊不清地跟着大人们一起唱。我当然不服气，于是就会提出和AZEE比赛“顶头”。但可惜的是每次我都会输，而且都会痛得哇哇叫。后来一和AZEE“顶头”我便先满世界找枕头来垫着。很多年后的今天，当AZEE无意间问起为什么我的头那么大，但却总会输时，我颇为理直气壮的说道：“上帝在造人的时候，分给每个人做头盖骨的材料是一样多的，所以，体积越大，密度越小，我当然比你痛咯！” AZEE笑了，骂道：“神经！”我也笑了：“你不要不信呀！”
    现在想想，一起住在外婆家的那段岁月真是很开心呐！我们一起爬树；把衣架绑在竹竿上去钩外公种的石榴树上那还没有成熟的青绿色的石榴；捣碎月季花的花瓣当作胭脂涂抹在自己画的小白兔身上；我们还一起躲在小房间里偷穿家里大人的衣服——这是我们最喜爱的游戏。我们总是把长长的裙子套在脖子上当披风耍。在那些绿色的日子里，我轻飘飘地晃荡着我的童年。
     后来，我们开始上学了，也就离开了外婆家。但每年的寒暑假，我都会去AZEE家住上几天。白天，等阿姨、姨夫都去上班以后，我们的天地开始了。在记忆里，最喜欢的就是听见房门被关上时发出的“砰”的一声。四只眼睛同时睁开，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迅速的整理完房间，吃下早饭，然后开始一天的“经历”。
    AZEE是个很搞怪的孩子。和她在一起，我被剪下过头发，吃过咸的小糯米圆子，可乐里被放过醋……不过，长大了的AZEE也真是个好姐姐呢！虽然只是18个月，却可以让我这个妹妹在家里哭着说：“我想姐姐！”
    真的，我想姐姐。
    升入高中后，学业明显加重，我和AZEE的见面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了。再加上外公、外婆相继去世。外婆家也不再是我们每个星期都会去的地方。偶尔的联络只能靠电话来连接。但总是这样对着电话讲，老觉得缺些什么。
    有她的时候，我会一切自在，舒服，不寂寞；没有她的时候，我也不会太感伤，只是有一点点淡淡的、淡淡的想念，想念一种习惯。如果我吃饭、刷牙、睡觉、洗澡都有一个人站在我身边，但我却丝毫不会有一点不自在，那么，那个人一定是AZEE——她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个习惯。
    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我俩得以在外婆家再过一个夜晚。记得AZEE在电话里约我的时候，我真的是兴奋得一塌糊涂。
    打开门，家具摆设一切如旧。只是没有了外公外婆身影的房子多少有些空旷。
在那个镜子前，我们曾经披着毯子“狂舞”；窗架上，还依稀可见两个吹肥皂泡的身影。
晚上，我们聊了一夜。
    我和AZEE有许多往事可以聊，在我需要向别人解释若干个钟头起因、经过和结果的事件中，我只要对AZEE说一句：“你还记得那个……” AZEE就会很高兴地点头：“嗯……！嗯……！”那种感觉好温馨，自己就像一个魔法师，只要一句小小的咒语，就能让别人分享自己的过往。回忆成了我和AZEE之间的一种习惯。我真的好喜欢和AZEE一起猛点头疯笑的快乐。
AZEE很喜欢编故事。武侠的，柔情的，现实的，科幻的。记得以前每次去她家，她总会有许多新作给我看，只是，每篇故事都没有写完。当我初二时第一次为自己所喜欢的动画片写续集时，我发现我们真的很像——两个执著于幻想的小孩子。一直到现在，我俩见面时，仍会说：“你的那个故事怎么样了？”想来，AZEE是唯一一个我心甘情愿把自己的故事给她看得人。
    初三的那年国庆节，AZEE来了我家。我真的好高兴，带着她去桂林公园，去我的学校，带着她去吃我最喜欢的熬点。我给她看我喜欢的书，并期待着她在对角色的喜欢程度上与我达成共识。我是迫不及待地想让她介入我的生活！
    AZEE要走了。在送她去车站的路上，我问她：“姐姐，如果你可以学一种魔法，你会选哪一种？”
   “时间静止。”我听见AZEE清楚地回答。
   “为什么？”
   “没有了时间，我就拥有一切快乐了！”
   “姐姐，下次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快了吧，等你高考结束，我们一起出去玩！”
   “嗯！”
    我感觉到AZEE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在暗淡的路灯下，我看到她肯定的点着头。
    AZEE上了公交车，从车窗里，她探出身子和我挥手告别，我只是轻轻地摇了摇我的手臂。然后看着车子启动，越开越远，最终从我的视野里毫无预兆的消失，带着我的AZEE。
如果说和AZEE在一起的快乐是一种逃避，是对现实生活的逃避，那么，现在这帖麻醉剂地药性已经过去了。幻想之后，总是现实。残酷亦真实。
    我回到家，先写下这篇文章，然后，开始做我的数学考卷。

茶半香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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