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山诗草（二十二）

汤守道

中秋
碧海无边众星朗，万家庭院赏玉盘。人间处处庆中秋，月里嫦娥不胜寒。

        吃过早饭，我就推了自行车直奔黄桥。国琴见我来了，指了指走廊说，自行车放那里，过来杀鸡。我说就食堂吃算了吧。她说快点好不好。我放好自行车，干脆脱了上衣，担当主角。食堂正在烧菜，我们只能到厨房一角的小灶上去搞。国琴拿来几块樟木方料，要我劈了做柴火。我说这么好的方料做柴火？她说没关系，反正没用。我说现在没用以后可以用，你不用，别人可以用。你妈妈怎么生了一个这样的败家子。她不高兴地说你才是败家子，慢吞吞地把方料拿了回去。吃饭的时候，国琴说，今天是中秋节，我们来喝酒。我说我不喝，她说傻瓜，这是我从家里拿来的甜酒，不醉人的。我倒了一些在碗里，尝了一下，还是不太放心，加了两倍的冷水进去。国琴说没出息，你不喝我喝。我说你醉了不要怪我。她笑了起来，说，你忘了我跟张医师喝酒？
傍晚，与国琴到公路上散步。公路上几乎没有人，过往的车辆也很少，四周一片宁静。天空清澈深邃，月光皎洁如水。如此迷人的月色，在我的记忆中并不太多。国琴受到这清风明月的感染，说，多好的月亮啊。我说，是啊，月到中秋分外明。月光会使人产生许多浮想遐思。古代有很多描写月光的诗文，非常好，可惜大多抒写的是离情别绪，读了使人伤感。我今天如果一个人在无名山，我不会出来看月亮。看了，会想入非非，睡不着觉。她说，你不来，我也不会出来看月亮，我从来不一个人散步。
我们在东面的高坡上坐了一会，蚊子很多，便回房间里来了。国琴与梅江住一个套间，梅江住前面，国琴住后面，中间的门没有堵死，经常开着。国琴说，梅江去景德镇了，她的床也可以睡，你觉得哪里好就睡哪里。我说我睡这里。她边说边点蚊香，然后拿了些月饼、花生、柚子放到桌上。笑着说，最后一道工序，开始吧。我说你这个中秋节还有程序？新鲜，奇闻。一同笑了起来。
黄桥大多数单身职工回父母家去了，有些到附近的上海知青那里玩去了。几排宿舍冷冷清清，只有少数住家户房间亮着灯光。快十一点的时候，前面响起一阵急促而零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好像是一伙人在追赶另一伙人。这些人围着北面那栋宿舍转了一圈以后，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脚步声和喊叫声渐渐远去。国琴穿过梅江的房间从前面出去看了看，与什么人说了一阵话。进来说是我们这里的几个小瘪三与几个上海知青打架，程先荣给他们抓走了。我听了愕然。程喜欢吹嘘自己的拳脚功夫，今天可能要吃些苦头了。
我们毫无倦意，一直聊到很晚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