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西部13

苏子云

第二天一早，方岚下课出来时，后边有人叫住了她，“方老师”
方岚闻声回头，只见是李小龙，他一脸严肃地说：“方老师，谢谢你。”
方岚转过身，走到李小龙面前说：“我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
可是李小龙没有应声，而是转头就跑，方岚连叫了几声，不见他停，便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叫：“小龙，你别跑，站住。”
此时，方岚见卢恒正迎面过来，立马大声关照说：“卢恒，快，快帮我拦住他。”
卢恒和李小龙是迎面而去的，对卢恒来说，拦住一个男孩，还不在话下。所以他很轻松的就截下了李小龙。
“放开我，你谁阿你，放开我。”李小龙很倔强。他根本不服这个抓着他不放的男人。
方岚赶上来对，卢恒说：“放开他，让他跑，看他能跑到哪里去，看他能跑一辈子，看他怎么让他父母跟着他哭一辈子。放开他。”
李小龙呆呆的看着方岚，这个看似年纪轻轻的女老师，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不知道被什么力量所牵绊住了，那一刻，他再也没有了跑得力气。他蹲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臂中间。
“方岚，怎么了？”卢恒问。
“没什么，你到办公室等我吧。”方岚打发卢恒走，因为有些话她并不想当着卢恒的面说。她走到李小龙的面前，试图拉开他的手。可是被李小龙甩掉了。
“小龙，你能告诉我，你的理想是什么吗？”
“理想？”
“对阿，每个人都应该有他的理想，人正是因为有理想，才能够排除一切的困苦，朝着他的理想一步一步地迈进。这是一种动力，也是一种希望。”
“我没有理想！也不懂你在说什么。”
方岚叹了口气，在李小龙的身旁蹲了下来。说：“你在同学中耀武扬威，你不断的整着各科的任课老师，你甚至不惜用石子打破我的头，在你做了这一系列你认为是壮举的行为后，你得到了什么呢？你快乐吗？”
“我。。。”
“你快乐吗？ 至少我并没有这样觉得，相反的，我觉得你过得很不好。”
“谁说的，你不要自以为是的瞎猜。”李小龙猛地站了起来。
方岚笑着说：“哟，还能用几个成语，文学积淀还不错呢。”
李小龙反噌了一下鼻子说：“你还真把我当成一无是处的钉子生啊？”
“难道，你有凭证可以证明你不是吗？”
“你。。。！”
“我怎么样？我说到了你的痛处了？”方岚见李小龙不做声，笑了笑说：“其实，你的情况我也知道些许，或许你原本并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钉子生，而且看得出，你的早期教育还不错，可惜，你现在确确实实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钉子生。只是你不敢承认，所以你只能借用这些无聊的事情来显示自己的价值，掩饰你的负疚。”
“不是，不是，不是的。。。”
“那么那天你为什么对我的突然造访惶恐不已，你为什么要惶恐？你怕我对你的父母告状是吗？”
“可是你没有。”
“确实，我倒还真有点后悔，我那天本来是打算要去告一状的，只是，我这人太没出息了，见你那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心肠就软了，竟然就放过你了。不过，没关系，腿长在我的身上，我要去随时都能去的。”
“你。。。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不去也可以，不过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考虑一下我给你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的理想，一个没有理想的人是没有灵魂的。”方岚笑着拍了拍李小龙的肩，说：“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等你有了答案，记得告诉我。”
李小龙看着方岚转身而去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味道，好几年了，他第一次感到了烦恼。这种烦恼扰乱了他的心，他几乎一夜都没有睡着，是的，他在思考，关于他的理想。
方岚别了李小龙正待回到办公室时，门卫的张大爷叫住了他，说有包裹，方岚惦记着卢恒等人心焦，嘴里答应了一声知道了，脚却没有朝门卫处走。
张大爷看她的方向不对，又叫了一声：“哎，方老师，你望哪走呢？跟我来拿包裹呀。”
方岚朝左看看，那是去办公室的方向，朝右看看，老张已经在带路往传达室走了，方岚无奈，只得先跟赵大爷去拿包裹。
包裹时白素寄来的，里面是杭州的特产小核桃，白素知道方岚爱吃，每年都会在云疴轩备下点，现在，方岚在西部，自然不可能时时往云疴轩跑，白素这才寄了些过来。
想到白素，方岚的鼻子有点酸了，说不清是思念还是感动，或者说是歉疚。
但是她很快就从这种情绪中跳了出来，她拿着这一袋核桃，来到办公室。
卢恒已经不在了，方岚问：“卢大夫呢？”
“哦，他等不到你，先走了。”陆景松推了推眼镜说。
“噢，那孙灿呢？她这会儿没课呀。”方岚又问。
  “他跟卢大夫一起出去了。”孔善儒操着一口极不标准的普通话说。才说完，陆景松便瞪了他一眼，这一眼让他自觉说错了话，他立马住嘴，低下头继续看书。
“嗯？她和他？呵呵，他们两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方岚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说。
“孙灿说最近有点头疼，让卢大夫开了点药，这会儿跟着去拿药了。”
“噢，我还等着她回来吃核桃呢，来，你们也偿偿吧。留点给孙灿，这谗猫呀就爱吃这个。”
“谁是馋猫阿？”正说着，孙灿进来了，拎了一包药往桌上一放，显然，她是听见了方岚的话，有点不高兴。
“哟，说曹操还真曹操到阿”方岚抓了一把核桃给孙灿说：“给，吃吧”
孙灿接过来说拨了一个说吃着说：“我啊，是爱吃，可惜没钱，吃不起这么贵的奢侈品。”
乘着方岚的性子，真想接她一句：“你爱吃不吃，不吃放着。”可是话到口边，终究还是咽下去了。只是一声不吭的转身出去了。
这一走，孙灿急了，“哎，你走什么呀你？”可是方岚头都没有回一下就走了，孙灿把手里的核桃壳愤愤地往地上一摔，嘀咕道：“发什么小姐脾气啊？”
      毕竟医者父母心，方岚虽然没有做成一个医生，可是她毕竟曾经是一个学医的，也一直或者说从未放弃过对一个医生的精神追求， 她不知道从哪去找来了一个破瓦罐，一遍一遍的把它清洗干净。想着等会可以给孙灿煎药。
可是孙灿回来时，已经下午了，却并没有把药一起带回来，方岚问：“药呢？”
“什么药？”
“你的药啊？你不是不舒服，让卢恒开了点中药吗？拿出来煎阿？ 我沙锅都洗出来了。”
“卢恒是外科的，中药他不在行的，我不吃了。”
“不吃了？ 你不吃药，你让人家瞧什么病，抓什么药啊？”方岚重重的把药锅往桌上一掷说。
“好了，好了，多谢你帮我洗锅子，你对我真好，我都感动死了，只是这中药太苦了，我实在也不想喝。你就饶了我吧，好不？”
“药方拿来。”
“什么药方？”
“你抓药的药方阿，卢恒开的药方给我瞧瞧，如果是药房收去的话，还有病历，上面有备份的。”
孙灿想了想，从身边摸出一张纸给方岚说：“是这张吗？大夫的字跟鬼画符似的，你能看懂啊？”
方岚拿来看了看说：“没错，你信我，这药不苦的，我再在这方子上加上一味甘草。甘草调和百药，益气生津，让这药带点甜味就不那么难喝了。”说着，方岚在方子上加了一笔，拿出一个图章，一样在卢恒的下面敲了一个。
孙灿惊讶的看着方岚说：“你这盖得是什么章？你怎么会有这章的？怪不得卢恒说我舍近求远，原来。。。”
“原来什么？你别瞎猜了，药呢？ 拿来，我替你去煎。先下后下，你不知道，煎不好的。”
“在办公室呢”
方岚叹了口气，说：“我去拿来吧。”
在那一刻，孙灿看着方岚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感动。
好不容易把药煎好，方岚端到孙灿的面前，说：“好了，快喝吧。”
孙灿接过，探头闻了一下，一扇手，皱着眉头说：“嗯。。。太难闻了，一定很苦，我不喝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把鼻子一捏，也就掼下去了，来，快喝吧。”
孙灿皱着眉很痛苦的偿了一口，把碗往桌上一放说：“还是倒了吧，太难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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