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第三回

秋天的泪

                              第三回     花语绝境逢生     乡民无辜殉葬

      且说那花语从古松上跌落下来，却是呼天不应，叫地不灵。
      正是：闲来不解欢，慕道上灵山。怎晓天堂路，却似鬼门关。
      “啪！”花语只觉得整个人就好像是散了架，疼得无法去形容。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四面光滑的石屋里。
      他强忍全身疼痛，勉强坐了起来，再看自己，全身是伤，混身上下，到处血迹般般。回想刚才所生之事，却只觉莫名其妙。几丈高的地方，岂能将人摔成这般样子？此刻他只觉头也似千斤重物，不听使唤，四肢麻木，身上一切，确乎为旁人之物；胸中热血腾腾，似要裂开般，顿时，一股狂流急速从中而出，他哪里还能抵挡，顷刻间又昏了过去。
      不知何时，他又苏醒了过来。但肌肤之痛仍困住了欲行的脚步。
      他在屋子四面搜寻，始终不曾找到出口，他想呼救，惜早已无力可使。
    “难道说我花语就要死在这里不成？”他绝望、心灰意冷。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锇其体肤，空乏其身。”一个奇怪的声音在屋子的上空回荡着。
         这声音，陌生而熟悉。好似是从自己的心中发出来的。但它确定不是。
        这样的地方还会有其它人吗，小屋四壁光滑，只有顶上几个透气孔撒下一丝幽光，可见天早已入夜。可自己明明听得真切，就好在自己的耳边说的一样。
       会是谁呢？
       伤口的剧烈疼痛，再也不容他思考更多的事情了。
        刚睡下不多久，花语只觉得像是入了冰窖，全身结满了冰霜。这该怎么办？难道真要死了吗？怎么样才能安然入睡？那温暖的家呀，我今生的梦，何时才能将我拯救？
       “盘膝而坐，掌平至膝，双目紧闭，吸气沉脾，下至丹田，行入掌心，呼之欲出，心无杂念，冥冥思周；再吸气海，行走于天，运入肩侧，直上云霄。周而复始，生生不绝，大江大河，源源不断。”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耳边。
        这不是私塾老师自己编著的《无嗔》中的句子吗，怎么，难道是老师来了？不可能，我已离家半月，并没言明去向，他又怎么知道我行踪呢，况且声音和老师的差得多，似中年，又似暮年，似混圆，又似洪钟，老师声音单调，并且有些沙哑，必不是老师。这句子，是老师教大家打坐入眠的语句，是要让我们清静，心中不要有众多杂念，方可速眠。一则正心神，二则专学练。我用过，是不错的方法。
      想罢便按此话所言，打坐入眠。果有回暖迹象。
      醒来之时，眼前多了一碗残羹，不及细想，便狼吞虎咽而下。他不必再思其中有无毒素，反正也是死，饱死总比饿死强，不然那不白活了二十年。
      此时，从头顶透下丝丝红光，想必是天已大亮。
     伤口的折腾，使得他已不再去奢求光明，他只思忖如何死法。其余便又是打坐入眠了。
      一连几日，伤口稍有愈合，四肢已能活动。显然，残羹并无毒。突然间，他便又想起那奇怪的声音来。这几日里，却也不曾再听见何种声响，便是一天残羹，也是从天而降，不明来历，甚为怪异。
      这些究竟缘何而来？待伤口再好些，需得弄个子丑寅卯。
      又似过了几日，伤口已无疼痛，花语在黑屋中转将起来。
      不知是什么时候，他的面前多了一个人，多了一碗饭。一丝丝香味在鼻中乱窜，花语喜出望外，当他的手触到那碗饭，它消失了。
      他失望了。
      忽地，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砸在了他的头上。
      他彻底失败了。
      当他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还是和前面一天一样，犹堪一场梦。
      他又在四面仔细搜索，再次将期望从心中揪起。对着冰冷坚硬的墙壁，他不断挥手轻拍，用脚乱踢。不知怎地，墙壁上开了一道门，可前面竟是漆黑一片，他再一次失望了。
      失望。沮丧。失落。哀伤。绝望。
      他只好往回走，最少那还有一丝光——一丝慰藉的希望。
      就在转身间，他一个踉跄，倒下了。没有愈合的伤口又迸裂了。他只觉生疼不堪。
      “什么东西？”花语寻思。他尽力睁开双目，在地上仔细搜索。
      那是一个黑糊糊的东西，他用手试了试，只觉软棉棉的。
      不会吧，莫非是那……
      管它呢，反正也是死，干脆顶一顶了。他便狠狠地踢了它一脚。
      “啊！”那东西传来一声尖叫，花语全身毛骨悚然，双腿发软，无奈地坐在了地上。
      “来到地狱也有人欺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那东西动了动。
       什么？地狱？我真死了吗？如果是地狱，那前面发生的事便合情合理了。花语不禁叹了一口气。
      “小鬼，叹什么气呀？”那东西说话了。
      “你是什么人？”花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恐惧，这一却都只因自己是“鬼”。
      “你是小鬼，那我自然就是老鬼了！”
      花语有些好奇，便挪得更近些，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老者，面目狰狞，衣衫褴褛，短褐穿结。正是：
      天堂思道梦，地狱遇游魂。哪想幽冥界，寻得鬼魅身。
     “前辈！我想你一定是被烧死的吧？”花语道。
     “你才是被烧死的呢！”老者眼中的愤懑一闪即没。
      “那你是怎么死的？”
      “谁说我死了？你看见了？”
      “你不是说我们在地狱吗？不是死了，那肯定是来不到这儿的！”
      “你过来。”老“鬼”似乎有些不耐烦。
      “干嘛？”花语有些迟疑，但还是缓缓地挪了过去。
      “你摸摸我，看看有什么感觉？”老者一把抓住了花语的手，放在了自己的粗糙得犹如百年树皮的脸上。
      “很粗糙，有点热。”花语答道。他也刻意地摸了摸自己，心中便一阵狂喜。
      “我没有死！死人是没有温度的！”他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那时的心情，只是拭了拭那夺眶的泪水。
      “瞧瞧这点出息，男人也婆婆妈妈的。”老者回过头来，不屑地看了花语一眼。
      花语笑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他忘却了，忘却了一切的痛苦、伤感，还有那一直以来缠绕在他身上的伤痛。
      “那前辈是怎么样来到这的？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花语四下环顾，欢喜的心一下落到了谷底。该怎么出去呀！
      老者似乎没有听到花语的话。不知他从哪得到了一块鸡腿，津津有味地嚼着。但这对于花语来说，他已经习惯了，因为这几天。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寻常。但当不寻常的事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发生不止一次，那它们就都又是那么平常的了。
      “你说甚？。” 老者淡淡地说道，他没有抬头，他只顾啃着自己那神秘的鸡腿。
      “你是怎么会在这里的？”花语道。
     “自己来的。” 老者道。
     “那我一定是你抓来的了？”
      他既然可以自由出入，那我无疑是他弄来的。花语想。
       “我又不是疯子，我抓你干什么？”老人道。
      “那你一定知道是谁把我给抓来的？”
      “你且莫管它谁抓你来，我既然进得来，也就出得去。你，我，也是一种缘份，自然带得你出去便是。”老者得意地说。
      “真的？那现在就走吧？”花语心中顿时又涌起了层层生的希望。
      “不行！”老者很坚决。
      “为什么？”花语感到有些失落。
      “我想走时自然会带你出去的。”老者说完就躺下了。
      “那要到何年何月呀，前辈！求你救我吧！”花语央求道。
       此时，老者鼻息如雷，显然业已酣睡。花语无耐，只得静待老者睡醒。也躺下了。
       当他再次醒来，老者不知去向，一次希望又落空了。
      “不守信用的糟老头！哎！天下之人，唯恐皆然，若出得去，断然不能将生命托付于人。”花语心中甚为气愤。
      “你骂谁糟老头？谁不守信用？”老人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你？你是人是鬼？”花语吓得脸色铁青。
      “你不是已经证实了么？”老者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一个包裹递给了他。
      “什么东西？”
      “自己打开看不就知道了。”老者又躺了下去。
     “烧鸡？！”花语喜不自胜，扒开就狼吞虎咽而下。
       这一次，老者并没有睡下，他笑着说：“急什么？你不怕我下毒吗？”
      “不管了，反正我都已经死过好几回了！”花语一边吃一边说。
      “那你不想出去了？”老者说。
       花语放下了手中的烧鸡，笑呵呵地说：“想，当然想！是不是现在就走？”
      “想要我带你出去也可以，但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老者说。
     “就是一百个我也答应。”花语喜出望外。
      “口气倒不小，可是一个你也要考虑清楚了。”
      “什么条件？”
      “就是要你陪我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的。”
       “啊！”花语没想到，他竟还要在这里住下去。但一想到四面铜墙铁壁，只有妥协。“好吧！”
     “从今天开始，我将教你如何逃走。”老者说。
       “是！徒儿领命！”花语想也没有想，伏首便拜。因为他很清楚，只要能够走出去，其它的一切就是无关紧要的事。
      “我可不收弟子的，这是条件，是你陪我在这里住一年半载的回报，记住，凡事不事强求，更不得叫我师父，否则我便不会救你。”老者道。
       且说日月如梭，一年时间转眼过去。这天，老者对花语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你自己就可以出去了。”
      “什么？我自己可以出去，你不救我了么？”花语惊叹！
      “现在，你试着将气息调到丹田，凝神屏气，想象外面就是一片花园或平地，然后用力向上跳！”老者说。
      花语当然照做，只是眨眼工夫，他出来了，身上没有一丝尘土，只是衣服显得枯黄陈旧。
      放眼望去，景色好不惹眼：前面一片枫林，红如晚霞，醉如八仙。
       正如杜牧诗云：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后面一片秋菊，黄白相间，秋意正浓时。要看怎地，又有南宋李清照词为证：
      【鹧鸪天】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正此时远处传来一歌：风霜俱散又重年，梦里生欢多少遍，花语去，叟行前。莫恋红尘醉晚秋，空留魅影在花间。
      花语听闻，感伤落泪，知师远行，将无复相见，遂回。


      江渔村。
      长江畔，九华旁，古木苍青，松柏四野，溪流奔腾，小舟扁扁。溪中野鸭成群，鸬鹚嬉戏。林冠丹鹤纷飞，百鸟相趣。正是一片祥和。
      终于回家了，爹娘一定好想儿。
      到了！到了！这村头木屋便是家了。花语健步如飞，冲进了家门。家，还是家，但早已不是昔日的家！但见满屋蛛网，似有数月已无人打扫，家人不知去向。花语随手拂去破桌上的厚厚的尘土，只见其间血迹斑斑。桌旁，是一柄锈迹般般的剑，那是花语家传的，但无人会使。但它原本就不是在这儿的，难道……他不敢相信，这眼前的一切，他缓缓拿起那柄剑，在屋内驻立了许久、许久。
      他拖着那沉重的脚步，来到了私塾前的那棵柳树下。这柳树下，是平日孩子们的天堂。现在，只见树下墓碑林立，其中一大碑上书“江渔村全体村民之墓，苏无痕谨立”，其余皆无字。。
      花语双膝无力，扑通跪倒在地。却是欲哭无泪，终悲恸昏厥。
      正是：苍天不予善人活，虎口逃离又遇魔。墓前哀祭新魂故，且望冥王渡怨钵。



欲知后事若何，且听下回分解。

醉解花语

哈哈，花语巧遇，但看来没学会啥武功。

秋天的泪

::: 在 醉解花语 的贴子提到 :::
哈哈，花语巧遇，但看来没学会啥武功。

是吗？不然也！

ye2403

可怜的花语！多一句嘴，彼花语跟此花语有关系不？

净涵

怎么这么容易啥都让他学会了？
“我没有死！死人是没有温度的！”他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那时的心情，只是拭了拭那夺眶的泪水。
      “瞧瞧这点出息，男人也婆婆妈妈的。”老者回过头来，不屑地看了花语一眼。
好可爱的“花语”啊。

秋天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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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花语！多一句嘴，彼花语跟此花语有关系不？

没有关系的.此非彼.

秋天的泪

::: 在 净涵 的贴子提到 :::
怎么这么容易啥都让他学会了？
“我没有死！死人是没有温度的！”他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那时的心情，只是拭了拭那夺眶的泪水。
      “瞧瞧这点出息，男人也婆婆妈妈的。”老者回过头来，不屑地看了花语一眼。
好可爱的“花语”啊。

也不是什么都会了,以后见分晓

烟柳弄晴

欣赏！

秋天的泪

::: 在 烟柳弄晴 的贴子提到 :::
欣赏！

谢赏

桃花飞绿水

欣赏！你太有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