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和今日

冬枭狼啼

终于熬到了周六离校的时刻，尽管天像下火一样，午休时，我还是步行了一里地，去镇子最南面的小邮局打电话。
　　这是山东平度一个叫云山的小镇。这个时刻，镇上的唯一的土路上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一点声响，人们都沉浸在庸懒的午睡中。脚下的沙土滚热。
　　邮局值班的年轻的男接线员正伏在办公桌上瞌睡着，听见门响，睡眼惺忪的抬起头，我连忙抱歉的笑着，告诉了他我要接的电话地址，他倒很麻利的把电话接到了远在二、三十里外的崔召镇，然后把听筒交给我，里面传来了男友水清那浓重的平度方言
　　“谁”（睡）？”
　　“睡什么睡啊，你倒很舒服！”我故意玩笑着挖苦他。因为他一直不肯好好的学普通话，还自诩说他的话的发音和电视上的播音员一样清楚、准确。
　　“啊？！”他清醒过来，听出是我，“你怎么样？我真想你呢！”他开始口无遮拦，嘻嘻哈哈。但我能听他说想我倒也有几分自得，这话在一起时他是断断不肯说的。
　　看来短暂的分别不无益处。我连忙打住他，怕他把我刚刚升上来的得意给破坏。
　　告诉他：
　　“我星期日要回崔召去”。
　　他在电话那头兴奋的大声嚷着“好，好，我在镇上等你！”

　　晚自习回来，我匆忙的洗漱完毕，爬到寄住的老乡家那高高的土炕上，酣然入梦。
　　突然一阵急急的敲门声，听见房东大娘在叫我，慌忙跳下炕，打开门，面前竟站着水清和另一个着警装的小伙子，我给唬得瞪大眼睛看着这两个深夜跑来砸门的家伙，水清一见到我，却好似松了口气似的：
　　“唉--，我以为你出事了呢！”
　　“什么？”我弄不明白他说什么，更加吃惊的看着他
　　“我会出什么事啊？”
　　“你不是说今日回崔召么？”
　　“我说今日？我什么时候说今日回啊？”我反问他。有点莫名其妙。
　　“不是你晌午打电话说的吗？”他也瞪着眼睛惊异的反问我。
　　“啊？！”我突然明白他们三更半夜的跑来的缘故了，禁不住笑得弯下腰去。
　　“你还笑！说好了今日回去不回去，叫我等了你半夜，还以为。。。。。”
　　我见他一脸郑重，止了笑：“人家是说星期日啊！”我特意把“星期日”几个字咬得重重的、极其缓慢的。因为普通话的“星期日”说快了很像平度方言里的“今日”的发音。他也恍然，不禁也呵呵的笑起来。搓着手，回身给他的同事不好意思的做了个鬼脸，
　　“走吧，虚惊一场！”
　　听着他们的摩托声远了，我还趴在被窝里吃吃的笑着。想起了过去我们因为语言发音不同闹的一些笑话：比如我过生日时，他说你想要手套（其实是寿桃）吗，因为正是炎热的七月天，我给他问的张口结舌……呵呵。又如我说我想洗脚，他竟然反问你“饥困”了？那睡去吧……哈哈——不过那几次都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这次嘛……
　　“哼，看你还肯不肯学普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