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西部16

苏子云

十六
秋萍说：“卢恒是个很有才的人，这么多年我也没见他对谁动过心。”
“这么大都没谈过女朋友？”方岚当笑话看似的反问，“开什么玩笑，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眼里根本没人，要么他心里藏着个人。”
“哎，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起个人来。难道卢恒是为了她？”
“谁阿？”孙灿探出个头来问。
“慕云！你听说过吗？”秋萍说。
“慕云？”孙灿问。
“是。。。是啊。”秋萍对慕云两个字似乎有点不太愿意提起。
“她是谁阿？”
“她。。。。她是一个作家，在卢恒以前呆得那个出版社出过书，卢恒很欣赏那个作家，还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书信来往呢。”
“你认识慕云吗？”方岚问，她从她支吾的语言中感觉出一些端倪。
“我。。。我不认识。不过钟明认识。”
“钟明又是谁阿？”孙灿问，可是这一次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这一场谈话已经从三个人缩小到了两个人。
“你和钟明认识那么久，你知道慕云是什么人，和他有什么渊源吗？”秋萍只是问方岚。
“我。。。我不知道？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或许只是我想多了。我扶你上床去趟着吧，能走吗？”
“噢，可以，谢谢阿。”方岚脸色苍白，低下头，垂下一缕青丝，一步一跳的坐到自己的床上，深呼出一口气，她虽然不知道叶秋萍出了什么事，也不敢细问，但是她知道，这事一定和自己有关。和钟明有关，和那段几乎已经要被遗忘的感情有关。
叶秋萍洗漱完，关了灯，爬上了上铺的床。方岚听得清楚，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继而翻身，没有多久，又是一声长叹，然后又翻身，而此时的孙灿却已鼾声渐起。方岚听到秋萍幽幽的泣吸声，这声音让方岚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她想告诉她，慕云就是自己，可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纵然让秋萍知道自己就是慕云，又能怎么样呢？ 她的芒刺不在于有多少个慕云，而在于钟明有几份心。
次日，卢恒来学校探望方岚，方岚正在宿舍坐着，备好了课正在看书。秋萍引领他到了宿舍。方岚嗔怪秋萍善作主张，可是秋萍只是笑了笑，拍拍卢恒的肩膀便出去了。
“看什么呢？受伤了还不踏实。”卢恒抢过方岚手上的书来看“哟，还真遇到个识谱的。怎么？想家了？”
“这首‘姑苏行’以前在江南常听，现在。。。还真是有点怀念这曲子的味道。”
“这是筝谱，你学筝的？”
“嗯。小时候学过。很久没弹了，只怕弦柱疏陌难为听了。”
“弹错了更好啊。”卢恒笑嘻嘻的说。
方岚不明白，“嗯？”
“‘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啊！”
方岚闻此，忍俊不禁，笑了。
“笑了就好，真不容易啊。从认识你到今天第一次看到你笑。”卢恒调侃着说。
“你。。。干嘛那么关心我的哭和笑啊？”
卢恒没再说什么，笑笑走了，方岚不解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喊道：“喂，你上哪去阿？”
“一会就回来！”卢恒头也没回，只是，举起手，向后挥了挥。
“哎。。。”方岚还想说什么，可是卢恒已经走远了。
方岚随手拿起一根棍子，撑着，一瘸一拐，向学校后山走去，她越来越喜欢这后山的石头，每一块都生得那么浑然天成，她喜欢坐在那些石头上看云，看着它们在天上悠哉游哉的飘着，看着它们不断的风云变化，但是始终是那苍茫的白。白的清高，白的自然，白的有些惨淡，可依然淡定自若。 它是超脱人世纷争之外的一份闲静。它是自由穿梭于河流山川的一份从容，它是在坚守着清新高远地同时具有的一份坦然。
“你看来真的很喜欢云，所以连笔名都叫慕云。”卢恒到方岚的旁边坐下说。
“是啊，它干净，纯粹。”方岚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天上的那片云。
卢恒从身后拿出一根笛子，吹了起来，声音清澈而辽阔，方岚闭着眼睛，听卢恒演奏完整个一首曲子，才睁开眼，慢慢的回过头，很感激地说：“‘姑苏行’！”
卢恒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你怎么会吹这首曲子？”
“因为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
“你听过‘忆江南’这三个字吗？”
“当然，那是白居易的三首同题词”
“我说的是一篇散文，这篇散文曾经写尽了江南美景，那时我还在上大学，有一次，我把这篇忆江南复了下来，给我宿舍的那些兄弟看，可以说但凡看过这篇文章，几乎都有一种要去江南寻梦的冲动。”
“那这篇忆江南的作者是谁？”方岚有些紧张的问。
“是一个素未谋面的知己。她是江南人，她说，她最爱听得就是这首姑苏行，我答应她，如果我们能在三十岁之前遇到对方，我一定为她吹上这一曲‘姑苏行’。”
“那你遇到了吗？”
“遇到了，大约半年多前就遇到了。”卢恒玩弄着他的笛子，往大石头上一躺，仍然调儿郎当的样子，忽然他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竖起来，翻身到方岚面前问：“你说，你学什么不好，学那么重的玩意儿，问都不用问，一准没带来吧？不然我们两还能合奏一曲，你我联手，一定天下无敌。”
“切”方岚笑着说：“你以为你是谁阿？ 还天下无敌呢？ 我看是最会赖皮！”
“我赖你什么了？你说阿？ 我赖你什么了？你倒说呀，说不出来，我就挠你痒痒了？”卢恒起手装着要去挠方岚痒痒。
“阿呀，不要。”方岚一下子也忘了自己脚上有伤，站起来，就想跑，可没到三步就觉着疼了，卢恒追上来，一把抱住了她：“怎么了？弄疼了吧。我都忘了你脚上还有伤呢。快，快坐下。”
“你早认出我来了？ 干嘛不认我啊？”方岚嗔怪道。
“我倒是想说话来着阿。可人家正在失恋当口，哪有心情理我啊？”
“说什么呢？ 谁失恋啦？顶多也就一点点失落！”
“那你现在还失落吗？”卢恒笑着问。
“嗨。。。”方岚叹了口气说：“不失落了，打从我第一眼见到这里的孩子们，我就不失落了，我只想，好好的教好他们，将来，这个地方会慢慢富起来，这些孩子们有朝一日都会成为国家建设的有用之材，我觉得，我很骄傲，因为我的青春是用在了做一件极具意义的事上的。”
“西部确实是一个可以让人实现人生价值的地方，你来西部做得对。”卢恒把方岚揽在怀里，方岚头靠着卢恒的肩。
方岚说：“想家的时候，就陪我一起看看白云，它会把我们的思念带到家乡，带给我们的亲人的。”
“想家的时候，就告诉我一声，我的肩膀随时都可以借给你靠。”
方岚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他们两一直坐到夕阳西下。
卢恒说：“那一团红色的光晕美极了。
方岚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果然应景。”
秋萍说：“别管它应不应景了，你们俩还吃不吃晚饭了？ 食堂可是过时不候的。”
那一顿晚餐，秋萍和方岚卢恒一起吃的。

万古刀

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