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

标题: 物与民胞 [打印本页]

作者: 睡虎 时间: 2010-5-20 19:50
标题: 物与民胞

物与民胞

万物皆为我友我师我同侪。地气开始回暖，春光也渐渐露出些温媚，骀荡的风扑面而来，舒放着一冬裹紧的心情，人应了自然的节律，好情绪也开始抽芽。在这样的粗犷里，我常常喜欢并且关注着草木们一天一层的新变化。迎春花虽然仍旧丫杈着瘦枝条，凑近看也不见钻出一点绿痕，但分明能感到它身体里正在蓄养春消息，小心地掐下一节枝尖，一丝嫩黄如微微涌上脸的害羞，在横断面上淡淡泛着晕圈；街道两边的杨柳变瑟瑟僵僵为依依袅袅，虽然还未长成嫣妍少女的风彩，却俨然怀了春情，只是借冬时的旧妆把它掩饰起来，不使人看破罢了。花木与人情两同，也有盼等和盛放。
每次上下班或者漫步园区，我都愿意到它们那里，牵丝揽梢，俯身嗅取，打探一下春天的行程。这份悠悠的情致只有自己知道，或者花木们也知道。好像自小至大，除了近年来的这个时节爱折枝问春外，自己还真没有伤害过一株花木，一则平常习惯了各取生活，不滥行无忌，二则不忍杀生的心理似乎迁移到了植物，害怕听到它们面对暴行时的呻吟。
早晨上班走在中街，总能见到一位大妈寒暑不误地踹一棵柳树，好像在练脚力和腿功。她不是那种富家老太太的模样，大方格子的外套，绿线条中翻出些毛白，显见有些年头，不瘦不胖的腰身，正是普通人家的材段，大概近六十了吧，因为头发虽密却质地枯干，鬓角间杂些白丝。这些都不是重要的，只因为我注意她很久才获得以上印象。她能每天都让我惊悸一回的绝招是这样：双眼不移地盯着这棵粗壮的老柳树后退，稳健地摆臂挪步，透示了一个坚定不移的预谋，在两米远处立定，然后再盯着这棵树屏屏气息，提足劲儿地甩步上前，端起腿照着这棵老柳树的身上就是“咚”的一脚，然后再退回去，又换另一条腿踹……真有毅力，也有力气！
问题是我每天都好像遭刑一样的要看到她。当她提脚发力的时候，那张并不胖泽的黄脸上也能颤起一丝横肉，在最后随着“咚”的一声下坠一道凶相。每次路过时，我都要紧张地竖起毛发，看着她后退，前进，伸腿，发力，等我的心提得紧紧的就要缩作一团时，那 “咚”的一声果真就击了过来；还有更重要的问题是（可能是心理因素在作怪），日渐一日，季复转季，我怎么看到大妈的步子越来越健拔，听到那一声越来越闷厚，真担心她越来越上乘入化，这棵树可如何活得下去？有时我就盯着她看，她照样眉眼不抬地入境修炼，也不管旁人的眼光；有时真想劝她再换棵树吧，可是再一想哪一棵也不适合她这样长年累月地来回踢呀；有几次想帮老人建议，能不能换个训练器材，就比如厚墙和水泥墩子什么的，又怕老年人认死理，如果只是翻你一个白眼，我也认了，万一挨顿臭骂，你又和她翻不得理，该是怎样的没趣。只看她那练功专著坚韧的样子，我就知道这块堡垒不是能那么轻易拿下的。
十老九慈，如果这个大妈在菜市场被我看到，或者在饭铺里与我对面，我都断不会把她与“恶人”联系起来的，因为毕竟她的相貌不过是普通的一位家庭妇女的大众版，可能还有了个七八岁大的孙子，应该在家里邻间还有些温柔吧。可是，我怎么都忘不了她的沉墩墩的脸随着脚踢出时的一颤。俗话说杀父仇夺妻恨，害我兄弟不饶你，可是我和她结了这么一层解不开的怨，又是因为哪般？

作者: 东方黎玫 时间: 2010-5-21 20:31
慈心，欣赏
那柳树，那大妈，不和谐

作者: 怂哥 时间: 2010-5-22 16:56
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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