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

标题: 53秒 [打印本页]

作者: elvatjlg 时间: 2004-7-28 14:23
标题: 53秒
我记得，那日与他聊天，他说要给我听歌，网络不是很好，声音有些断断续续——是好听的歌声啊，那个男声的流畅里有激情和隐约的对爱情的感叹。我已经久不听歌，因为工作的关系，在我决定辞职以前，我是敬业的人，很早就去办公室，很晚才回家，每天回去的时候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响；如果在办公室听歌老板会把脸拉得比驴还长。而不是现在这样，如果没有必要我就呆在家里上网，写东西，要不就学着做菜，有种放纵而清淡的心情。那首歌很好听，问他，他说叫做《江南》，还说电台里老是放，就喜欢上了。我也觉得好听的。后来问他要，他却找不到了，我只好自己去下了来听，下载的速度真的很慢，我几乎要丧失耐心，但突然想到那天他放出来的旋律，我还是慢慢等那首歌下完。然后放来听，一遍遍的，不厌其多。以至以后与他聊天的时候，我总习惯性的放这首歌来听。

给他写过一封情书，只因为他说，他没有过情书，以前没有，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了，于是我写了。感情是真的。虽然它初始于那句随口的感慨和答应。看上去只是一个文字游戏，一篇命题的情书，给特定的对象，内容是表达爱情，仿佛是高中时候的作文课，老师写一个题目，然后做学生在下面勤恳的写。但真的是不一样的，写作文我可以不动感情，而给他的情书不是。我不知道他懂不懂。他的确是我信任的人，要不很多事情都不会说。然而，真正没有提起的是那些关于爱情的往事，那些创痛。他没有说，我也没有说。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一些痛楚吧……但生活始终向前。我相信他有过巨大的痛楚，但他与我聊天时，是平和的，云淡风轻的。有善良的心，说起别人生活里的挫折和伤痛的时候，他会着急，语气里会出现不自觉的担忧，然后替你想出各种办法，即使离你很远呢，他也要忍不住的关心一下；即使是他不认识的人，他也一样付出自己的关心，而不要回报。有时候我会想起小时候思想品德课里说到的那些典范人物，有奉献精神的那种，比如雷锋。也许是因为年纪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他经历的关系，他没有那种少年人有的冲动，是冷静而理智的，但真好，正直善良而又平和宽容。一直都喜欢两种人，一种是那种有个性的，张扬的；另一种是内敛的，平和的。我觉得他是后者，平静的外表里或许有激情暗涌，但我没有机会与他面对面的相处，真是遗憾的事情。那阵我朋友出了点事情，与他说起的时候，他很着急，但也很冷静，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不行的，那晚找到辜负我朋友的那个男人的时候，我老大的耳光差点就扬手出去了。所以心下很钦佩他，虽然没有说出来。我不惯老是说一个人的好处，他亦不惯听别人再三的赞扬他。

有天他给我传了几个文件，速度非常之慢，结果我只接收了两个，还有一个，中途我离开了，没有接收到。是一首歌，过了一些时间我才听的，熟悉的旋律，却想不起来是谁唱的了。声音很好听。在夜里一人听的时候，觉得歌声里有深情。次日他问起，我说听过了，非常好听。我没好意思说我想不起来是哪个歌手唱的了——我怕他笑话我的无知。结果他笑了，说，那是我唱的啊。我当时惊得跳起来。我是不会唱歌的人，但我有好的耳朵，知道怎样的歌声算是好的。真的是很好的歌声，吐字的清晰，曲调的准确，还有里面恰如其分的感情表达。我想起那些我在现实里听过的歌声，记得一个音乐系的男生声音出奇的好，却在歌声里夹着他的家乡话，听上去有诡异的味道。要不就是我这样的破锣嗓子，不忍细听。他真不错。我喜欢有才华的人，一直。我觉得有那样的歌声，可以算做才华。

我再厚颜的去向他要他唱的歌，他答应了，他说，我把朋友的事情办得不错，是应该表扬的。但我运气真的不太好，他的麦，在那时候坏掉，没有办法录歌。我有点失望，但那天早上看到他的短信，说在论坛上送了一样东西给我，然后我急忙的上线去看，是我喜欢的那首《心动》。

从认识他开始，我们这就开始下雨。跟他聊天的时候经常可以听到窗外的雨声淅沥不断。淅沥的雨声，变成我们聊天时候的背景。之后任何时候想起他，都夹杂着雨声。

对他有许多的好奇。说过要去他的城市看他。我没有想得太多，我知晓自己没有再全力去爱的心力与勇气，他于我，也许也只是一个老朋友，有深厚的感情，但不提及爱，就像我跟林那样的，可以在街头重逢的时候拥抱，却没有爱情。我一把年纪了，早就没有浪漫的情怀闹什么网恋。我知晓爱情要太多的现实条件来成全，而我，也不想花太大的精力去建立新的生活。我在自己的城市里，有自己的工作，朋友，出门的时候知道路途，虽然因为生活太久丧失了激情，但总是份不错的生活。我不再有激情，所以便说自己老了。但对他的好奇心一直没有减退，他说过的话我总记住。甚至在网站上看了关于星座之类的测试，也会不自觉的去测试一下，我与他，究竟是这样的一种状态，会不会有未来。哦，我突然有些明白，这是很柏拉图的一种状态，尽管已经过了那个年纪。

而在自己的生活里，不是没有人可以爱，也并不是没有爱我的人。所以我想，那并不是出于寂寞。我没有把自己的心事说给什么人听，因为知道说了以后，别人会怎样取笑我，在校园里这样的情感尚可以称之为纯真浪漫，而到了我这个时期，这样的感情说出来，只能叫做不切实际。也没有与他说——爱或不爱，不过是一个人心底的事情，如果我不奢望与之相守，何必多言，自己知道就好，若有可以付出的时候，倒可以证明一下。他知道或不知道，我都将继续这样的生活，上班，闲时与朋友相聚，处理好生活中的种种琐事。

我还是跟他在网上聊天，一聊，便是好几个小时。有时候在聊天的间隙里去晾洗好的衣服，在阳台上看到夏日明晃晃的阳光，还有别人在楼下靠墙的花圃里种的丝瓜和南瓜。丝瓜的藤沿着竹竿丝丝缠绕的爬上去，那些藤叶是清新可喜的青碧，中间夹杂着明黄色的花。有种邻家女孩家常的秀气，是亲切而近人的花朵。南瓜的藤叶格外的粗大，花也不是媚人的那一种，大喇喇的开着，金黄灿烂，有男人的粗枝大叶和大气。每次看到我会想，要是我是那丝瓜，就希望他是近旁的南瓜，呵呵，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花朵，只是家常的菜蔬，但有自己的生活与美丽，并且近——可以相约相处。这样的想法，是孩子气的。我赞许自己的想象力，但知道那只存在于想象之中。

在夏天这样的天气里，我居然生病，发烧。每天早上起床以后，体温便升上去。我开始以为不过两天就可以好的，但那天夜里，我根本没办法入睡，头晕乎乎的躺在床上。我想我是病了，我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我觉得害怕。我在那样的深夜里打电话给朋友，告诉他说我身体不舒服没法子睡觉，想让他来带我去医院。听到朋友在楼下停车的声音的时候，我突然想哭。我不过是个脆弱的人，在生病的时候，希望有人在身边。而他……离我太远了。

那晚在医院里打点滴，我迷糊的睡过去，觉得自己好像在跟他聊天，并且终于提及我的过往和心事的时候，我突然醒过来，旁边是相处好多年的朋友，而不是他。我疲倦而虚弱的笑，想，我终于终于还是没有勇气与激情了。

他唱歌真的好听，遗憾的是我只有那两个片断——他唱的，每个片断都是53秒，不够一分钟，就像，他对我，我对他，都不够爱情。但真的是好听的歌，即使只有53秒的短暂，还是会一遍遍的听。幻想有一天会变成一首完整的歌——

53秒。依然不够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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